他們走後,許若才把口罩摘下來。
沒過多久,滿滿一鍋竹荪鵝被端上來,這是一道由鵝肉和竹荪,蟲草花,雞油菌,牛肝菌等各種菌子煮在一起熬成鮮湯。
許若第一次吃,自然感覺不出哪裡不正宗,反倒覺得大飽口福。
回家已是下午兩點半。
進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中藥香。
在玄關換鞋的時候,恰好關以甯來了,說是來借英語資料。
關以甯是許若人生中第一個朋友,從幼兒園就在一起上學,關系比親姐妹都好。隻是高中之後,關以甯考上了省重點京市一中,而許若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績,進入當地最負盛名的私立高中“星南”,二人這才結束了同窗時光。不過仍然是最親密的好友。
吳佳蓉換完鞋,拎着打包盒進了廚房。
因為關以甯常來,家裡專門有一雙拖鞋是給她準備的,她邊熟稔地從鞋櫃裡拿拖鞋,邊問:“哥哥沒在家嗎?”
好像的确沒聽到許蕭的動靜,許若喊了聲:“哥?”
沒應答。
她比關以甯先換完鞋,直奔最裡面的那間卧室,門虛掩着,能聽到手機開了免提,聽筒那端是女孩子的聲音。
許若會意一笑,敲了敲門,問:“和哪個姑娘聊天呢。”
屋裡頓時安靜下來。
過了兩三秒,許蕭笑:“哪有什麼姑娘,你進來就是。”
許若這才推門進去。
一進屋,差點被地上攤開的行李箱絆了一跤。
許蕭大許若兩歲,在哈工大念書,開學大二,明天是8月31号新學期報到的日子,他趕早七的飛機回校。
關以甯緊跟其後走過來,笑着問許蕭:“什麼姑娘?”
許蕭站在床和衣櫃中間,彎腰撈起衣服堆裡的手機,挂斷了通話,先是說:“甯甯來了。”又轉身輕輕敲了下許若的腦袋,“你聽她胡說。”
許若躲了下,努努嘴表示不滿。
關以甯聞言,松了口氣,看了看滿床的衣服,又說:“哥哥,哈爾濱冷,你多帶厚衣服,好好照顧自己。”
許蕭把一摞疊好的褲子放進行李箱,笑道:“謝謝。”又看許若一眼,“你快帶人進屋吧,我這亂,好多東西沒收拾。”
許若拉着關以甯進卧室。
關上門,許若才問:“什麼資料呀,我怎麼感覺你是專門來找我哥的?”
關以甯提高音量,反駁說:“胡說八道!”
許若哼笑:“你還真來借資料?”
關以甯立即變了副面孔,特狗腿地笑起來,拉起許若的胳膊搖來搖去:“上次你發給我的新章節,我已經看了十幾遍了,你到底有沒有接着寫啊。”
許若微愣。
或許是因為吳佳蓉在出版社工作的緣故,許若從小就對文學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從小到大也參加過不少征文比賽,拿過許多作文大獎。
今年寒假,因為某些契機,她開始動筆寫一部小說,斷斷續續寫了三萬字。
她從沒想過要把那些文字示人,甚至連書名都沒取,男女主更是直接用A和B代替,若非關以甯用她的電腦玩遊戲,無意間點開那個文檔,恐怕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
那是一部以暗戀為主題的青春小說。
關以甯看完之後,竟出奇地喜歡,三天兩頭催更。
許若說:“我哪有時間寫。”
關以甯懊惱地哀歎:“暑假都沒空,高三更别想了。”
許若幸災樂禍:“我都說了你别看,你非要看。”
“怪你開頭就寫那麼好,讓人家很有代入感。”關以甯又歎了一聲,到許若的桌前坐下,摸摸小擺件,又拿起全家福相框看。
這張照片是許若一家人去旅遊,在馬場上拍的。
她和許蕭騎馬,而許君山和吳佳蓉牽馬。
關以甯問:“男主原型是你哥嗎?”
許若訝異:“啊?”
關以甯盯着照片裡的許蕭,說:“男主被你寫得那麼帥,我想了一圈,也就隻有你哥符合。”
許若:“……”
她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人的臉。
許蕭是很好看,但卻是青松明月的君子相,那個人則是把肆意刻進骨子裡,不可一世的輕狂和懶散。
許若走上前奪過相框,說:“不是。”
關以甯嗔她一眼,說:“好吧。”又問,“下一章什麼時候寫?”
許若目光滞了滞。
其實那個故事與其說是創作,不如說是記錄。
而她除了今天見過他,上一次見面還要追溯到四月底的運動會,當時他代表運動員講話,她是台下烏泱泱人群中的一個。
許若斂眸,看似是敷衍,其實是心裡沒着落:“再說吧。”
關以甯料到會得到這個答案,盯着她警告說:“反正我等着,你寫十年也得寫完喔,不然我就天天來你家鬧。”
許若哭笑不得。
後來倆人又聊了一會兒,聊累了,關以甯就去許若的書架上找書看。
吳佳蓉很支持許若閱讀課外書,給她買的書架占據一整面牆,最高層的書要踩梯子拿。
當關以甯踮腳抽出一本《悉達多》時,書裡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掉落下來。
許若眼皮一跳,忙撿起來,看到上面風骨灑落的一行字——
一閃一閃陳星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