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洲似懂非懂輕微點頭，他雖然沒太聽懂遲奚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卻暗暗把這句話記在心裡，因為遲奚現在看起來很開心。
遲奚捧着餘額看了好幾遍，心情越來越好，他頭一次感覺到了金錢的魔力。下了出租車，回到基地，顔柯等人早已經訓練得熱火朝天了。
中午沒睡，又剛剛吃完午飯不久，遲奚着實有點困頓，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渾身散發着慵懶的氣息。
他半眯眼跟着祈洲，眼睛幾乎要全閉上了，正準備去更衣室換衣服然後上冰場，但被祈洲回頭叫住了。
“爺爺讓我們去總控室一趟。”
遲奚揉揉眼睛，小雞啄米般點頭。不管老爺子找兩人有什麼事，他開口傳喚，自己必定得去一趟。
總控室在哪裡遲奚不知道，這個基地他還不是很熟呢！他照例跟在祈洲身後。兩人繞了好幾個彎才到總控室，遲奚不禁感歎道：“基地的構造還怪複雜呢。”
“慢慢習慣，有我。”
祈洲略微含笑的淺淡聲音從前方傳來，遲奚迷糊地點點頭，擦去眼角因為打哈欠沁出的眼淚，忍不住心想，祈洲可真是個好隊友，溫柔又貼心。
祈洲推開總控室的門，遲奚随意跟着進了：“老爺子，你……”
話音未落，遲奚就感受到了不對勁，他警覺擡頭，發現總控室擠滿了人，頓時瞳孔驟縮，整個人精神一振，清醒了。
遲奚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硬生生轉了話頭：“老教練，您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老爺子被遲奚突然變臉的模樣逗得發笑，甚至可惜自己沒錄下來，他咳嗽一聲，稍稍壓下聲音裡的笑意：“也不是我，是其他幾位教練和我說想認識認識你。”
祈老爺子說着，扭過頭，這次他的聲音可沒那麼溫和了：“不是都說讓我把小奚找過來？現在他過來了，你們有什麼要問的，也趕緊問！”
祈老爺子加重了語氣，最後幾個字一字一頓，不勝其煩。
其他教練也不生氣，反而都笑呵呵的。
“老爺子，你怎麼這樣，對待遲奚和對待我們，完全是兩個态度嘛！”周教練年紀最小，開口時惹得其他教練哈哈大笑，紛紛附和。
“就是就是。”
“老爺子偏心，我們可也是你的學生啊！”
王建明見其他人都在調笑，立馬搶過話頭：“哎！小周，你要是沒什麼話想說，就讓我先說。”
在場除了祈老爺子，王建明是資曆最高的教練，因此也沒人和他搶話。
“遲奚對吧？”王建明特意清了清嗓子，擠出一個笑容，讓他那原本嚴肅的臉看上去……
更扭曲了。
遲奚：“……”
遲奚無語中帶着幾分好笑，但還是禮貌微笑點頭。
“是這樣的，我們都看了你上午的訓練視頻……”
“你就你，别帶上我們，我們還沒開口呢！”
“知道了知道了！”王建明不耐煩了，特意提高音量，聽起來頗有幾分挑釁的意味。
遲奚丈量着距離，不着痕迹往後退了一步，他怕兩人打起來波及到自己。
看着主動挪到自己正前方的祈洲，遲奚不由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祈洲，可靠！
見兩人說話聲音越來越大，也沒讨論什麼正事，祈老爺子忍不住擰起眉，他重重拍兩下桌子，怒吼道：“都幹什麼？沒事我就讓他們回去訓練了。”
聲音回蕩在總控室中，在場氣氛凝滞了一瞬，但轉眼又重新活絡起來。
其他教練一聽老爺子要讓兩人回去，頓時着急了，紛紛譴責王建明和另一位教練。
王建明現在也不敢大聲說話了，和其他教練一起信誓旦旦向老爺子保證，絕對不再吵起來，并且隻要再給他們幾分鐘和遲奚聊聊就好，絕對不耽誤兩個孩子訓練。
老爺子這才勉強點頭，吩咐他們快一點聊完。
“是這樣的啊！小奚，我看你天賦很高啊！有沒有想了解一下其他組的想法？”周教練一開口，立馬又有幾位教練應聲附和。
遲奚恍然點頭，原來把他叫過來是為了這個事。遲奚明白他們的意思，但他并沒有轉組的想法，因此直接拒絕了。
“感謝教練們厚愛，但我沒有轉組的想法，雙人滑很好。”遲奚看了眼祈洲，見他脊背微顫，身體緊繃，于是拍拍他的肩膀，從他身後走出來，與他并立。
看祈洲有些緊張，還是給祈洲一個定心丸比較好。
遲奚一直留意祈洲的反應，果然，遲奚說完這句話，祈洲立馬放松不少，唇角微微翹起，蘊着幾分笑意。
其他教練看兩小孩眉目傳信，也知道他們關系好，遂都放棄了挖牆角的想法，隻在心裡歎息。
開玩笑，當初他們就勸不動祈洲，現在又多了個遲奚，難上加難啊！
但遲奚終究進了省隊，又是這樣一個好苗子，衆教練都根據遲奚的情況提了些建議，遲奚也多聊了幾句，這一番下來，也多了一份感悟。
遲奚來一趟，老爺子沒什麼事需要特别囑咐，看諸位教練教導得差不多了，就先讓兩人回去訓練。
“哦！”遲奚應聲，拉着祈洲離開了。
和教練們聊天的時候，不可避免會聊到祈洲，并談起他轉組的經曆。這又勾起了遲奚的好奇心，這讓他很糾結。
到底要不要問祈洲？
遲奚低頭沉思着，卻聽見祈洲先開口了：“怎麼愁眉苦臉的？有什麼事想問我，直接問就好了。”
這是祈洲自己主動開口的，遲奚眼珠一轉，唇角勾起一抹壞笑。
他矮下身，并扯扯祈洲的褲腿，示意他也蹲下來，見祈洲蹲下，才繼續道：“那我可說了啊！”
祈洲颔首，直視着遲奚的眼睛，這樣看着人，有種别樣的專注。
好像他的眼裡隻能看見你一個人。
遲奚忽地緊張起來了：“那個……”
更衣室附近人來人往的，遲奚壓低了聲音開口，但還是覺得不太好，站起身拍拍手就拉起遲奚往旁邊走。
兩人來到更衣室側廊，這裡沒什麼人。祈洲靠在牆壁上，看着遲奚左顧右盼的，禁不住彎起的唇角昭示了他的心情。
看見現在周圍沒人，遲奚才放心。
“你為什麼要轉組？是單人滑待得不開心？”遲奚試探性問着，眼睛一眨不眨，不想錯過祈洲任何一個表情。
看祈洲垂下頭，眉頭微皺，遲奚暗道不好，這個問題是不是越界了？
祈洲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在他看來，遲奚問什麼問題，都不算越界，他隻是在思考這個問題應該怎麼回答。
“我轉組是因為……”祈洲眼中閃過糾結。
遲奚聽到有回答，眼睛立馬亮起來了，點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祈洲向後靠去，抵在牆上，看了眼面前的人，忍不住低笑，垂下的眼眸中流淌着意味不明的光。
“也許是因為國家隊雙人滑是弱項，而單人滑，沒有我也是可以的。”
“又或許……”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可能是為了等一個契合的隊友。
祈洲沒說完，遲奚聽出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打算，若有所思點點頭，随後又問道：“你知道李則栖嗎？”
祈洲老老實實道：“不熟。”
遲奚聽着摸摸下巴想着，祈洲本人都說了不熟，那一些莫須有的傳言還是不要讓他知道好，免得影響他的心情。
遲奚轉身就走了，徒留祈洲在原地看着遲奚的背影發愣。
遲奚走出幾步，還沒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不由奇怪。回頭一看，才發現祈洲還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他又無奈走回去，拉起祈洲的手：“走了，換衣服訓練去啦！”
祈洲回神，看着握住自己的手，默默抓緊了。
兩人推開更衣室的門，不少人熱情地和兩人打招呼，遲奚一一笑着回應。
換好衣服再來到冰場，顔柯第一時間發現，立刻沖兩人揮手。
“小奚！”顔柯激動喊着，這聲音不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遲奚無奈扶額。
“怎麼了？”遲奚不自覺向顔柯走去，他總感覺能從顔柯這裡聽見很多别樣的消息。
遲奚還不忘給祈洲使了個眼色，祈洲會意，沒有跟過去，而是走到一旁，陳磊也好奇地走向祈洲。
“你怎麼不等遲奚啊？”陳磊邊說，邊頻頻向顔柯看過去。
“他讓我先練一會兒。”祈洲說完便朝着角落滑去。
“那也……”那也不用這麼急啊！陪我聊一會兒呗。陳磊心中呐喊着。
“你過來。”
遲奚聽着乖乖湊近，等着聽新瓜，不過這一次倒不是新瓜。雖然不是，但也算是遲奚挂心的事情。
“李則栖一會兒要過來？”遲奚眼裡滿是疑惑，“他不是單人滑的？”
“我也不知道，好像他們那邊的冰場今天下午臨時維護。”顔柯說是不知道，但分明知道得清清楚楚。
遲奚沒忍住給他豎了個大拇指，顔柯害羞地給他抛了個媚眼。遲奚覺得顔柯确實是個活寶，他的的确确繃不住，沒忍住彎起腰笑了起來。
顔柯自覺媚眼抛給瞎子看了，氣得要追去打他，遲奚趕緊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