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瑜眼睛一動，她高中的時候最喜歡喝的。
沈祐捕捉到她的視線落在他面前的杯子上，眉梢挑了挑，問道：“你要喝？”
桑瑜聞聲一怔，擡眼看着對面的沈祐，“不用了，謝謝。”
錢一鳴和周思喬還在聊着星座。錢一鳴拍了拍沈祐的肩，“對了，幫我哥看看什麼星座？”
周思喬：“生日。”
“12月12号。”
周思喬推算了一下，“射手座。”
說完後，又意味深長地說了一聲，“射手男啊。”
錢一鳴疑惑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周思喬想了想，笑說：“風向星座的編外星座。”
“敢情咱們幾個都差不多。”錢一鳴樂呵呵。
周思喬細想了一下，發現問題，“不對啊，你天秤，他射手，你怎麼還叫他哥？你們不是同年的？”
桑瑜也順着周思喬的視線看向沈祐，他微微笑着，雙手疊在腦後靠着沙發，眼睛裡的得意勁兒顯露無疑。
“害，有時候吧，叫哥跟年齡無關，懂吧。”錢一鳴深深地感慨，搖了搖頭，“他這個人就是個變态。”
錢一鳴想起了剛上大一的情景，緩緩道出實情：“你們女生可能不懂，男生之間都有一些可怕的勝負欲，而且總想當别人的……爸爸，他這個人，我們和他比球技被虐慘，比遊戲又被虐哭，比這不行比那也比不過，那就比成績吧，好說歹說咱們也是苦讀十二年才考上慶大的，結果他還是專業第一，從此以後，我們系裡的人是心服口服。哎，上帝不是給他開了一扇窗，是開了許多扇窗。”
這種時候一般人總要謙虛說一聲“哪裡哪裡”，哪知沈祐絲毫沒有要謙虛的樣子，換了個姿勢，但依舊懶散，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淡淡道：“你想讓我當你爸爸，我可沒你這樣的兒子。”
錢一鳴：“……”
周思喬半信半疑，“可是我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啊。”
周思喬喜歡逛學校的各種社交平台，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沈祐，照這麼說，這人長得又帥學業又好，不該在學校這麼默默無聞吧。
錢一鳴輕蔑地笑了笑，“我哥這叫低調，而且我哥他們家……”
沈祐掀起眼皮，給了錢一鳴一個眼神。
錢一鳴趕緊閉了嘴。
沈祐這人吧，确實夠低調，那些好出風頭的事兒他是一點都不想沾邊，而且他的家世也不大允許他太招搖，所以學校的社交平台上一有他的帖子，他都找人給删了。
但這并不代表他隻能畏手畏腳，他反而是自信張揚的個性，兩者并不沖突。他也确實有自信張揚的資本，顯赫的家世，出衆的外貌，還有優秀的學業，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從小到大順風順水，也就在一件事上遭遇了滑鐵盧。
錢一鳴趕緊轉移了話題，“别光說我們了，也說說你們啊，你們哲學應該挺難的吧，你們是怎麼上的哲學系？”
周思喬撇嘴道，“調劑上的。不過，她——”指了指桑瑜，“主動報的。”
“她那個分數挺高的，我們學校的名牌專業随便上吧，結果她報了一個哲學系。”周思喬對此很不理解。
錢一鳴點頭表示贊同，“就是，我就最讨厭期末考試考的那些毛概馬原了，我一個理科生完全弄不懂，哲學是不是都很深奧？”
周思喬思索了一下，語氣高深莫測，“這麼說吧，就是似懂非懂，是吧，桑瑜。”
桑瑜剛想說其實也還好，接收到周思喬遞過來的眼神，像是要搞得很玄乎的樣子，跟着點了點頭，“嗯。”
錢一鳴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狀，然後猶豫着問：“是不是就類似于，聽君一席話勝聽一席話？”
桑瑜：“……”
而周思喬直接笑出聲，“你擱這兒擱這兒呢。”
錢一鳴繼續，“上次聽這麼說還是上次。”
周思喬不亦樂乎，“看來你很有造詣。”
錢一鳴：“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具體是什麼情況還得看什麼情況。”
……
兩人開始了廢話文學，在旁邊喋喋不休。
桑瑜選擇無視他們，低頭默默地喝水。擡頭時，正好看見對面坐着的沈祐，兩人相視一眼。
沈祐隻抿唇笑。
桑瑜狐疑地看了一眼，垂下了眼睑。
明明四個人的場子，卻分割成了兩部分，一邊熱鬧哄哄，一邊卻是鴉雀無聲。
又一想到之前，桑瑜不由地瞥了對面一眼。
沈祐大剌剌地坐着，靠着沙發玩着手機，似是察覺到，拿着手機的手一頓，掀起眼皮看她，眉梢輕挑，像在詢問她“有事？”
桑瑜假裝若無其事地看向了一邊。
沈祐見狀，唇角幾不可察地勾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過了一會兒。
錢一鳴感歎，“我對哲學真的不大懂，你對星座嘛倒是很有見解，隻不過我們天文上的星座就不是這樣的了。”
周思喬笑說：“有什麼不同，科學的盡頭是玄學。”
錢一鳴又問：“那宇宙的盡頭呢？”
這下給周思喬問住了，她轉頭問旁邊的人：“桑瑜，你說宇宙的盡頭是什麼？”
桑瑜環視一圈，三雙眼睛同時看着她，尤其是沈祐的，他眼含笑意，笑得意味深長。
她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是編制。”
衆人皆是一愣，而後爆發出笑聲。
錢一鳴沖她比了個大拇指，“妙啊！”
桑瑜手靠在桌上，低頭從容喝水，感受到頭頂一道目光，她擡起眼，沈祐無聲笑着，笑得好不客氣。
随後，桑瑜聽到旁邊兩人又讨論到了哲學就業問題。
錢一鳴：“好像考公比較好。”
“确實。”周思喬同感，“這年頭，連隻警犬都有編制，每個月都有俸祿拿，我們連個保障都沒有，果然宇宙盡頭是編制啊，不過我姐們兒倒是不用擔心。”
錢一鳴問：“怎麼說？”
周思喬心想，剛才說到沈祐，錢一鳴顯擺了又沒完全顯擺的樣子，她現在也能顯擺顯擺，“你不知道吧，我姐妹家……”
桑瑜拔高聲音打斷：“思喬。”
周思喬被這一聲吓住，沒再往下說。
而那天結束時，沈祐去吧台買單。
周思喬對錢一鳴說：“你回頭給我說一下我們的多少錢，我微信上轉你。”
錢一鳴擺擺手，“用不着，我哥從來沒有讓别人買單的習慣。”
周思喬疑惑，“挺大方的。”心裡面想到什麼就說了什麼，“那他為什麼欠我朋友錢不還？”
桑瑜心咚咚跳，心想周思喬這張嘴真是沒個把門的，剛想拉着周思喬，“思喬，你……”
話還沒說完，沈祐走了過來。
他直勾勾地看着桑瑜，似笑非笑，反問道：
“我欠錢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