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母親所說的危險,實在是誇大其詞,杞人憂天。
此刻梧桐手中抓着一瓶青竹釀,膝前擺着一碟蘭花豆,正惬意地一邊觀賞風景,一邊淺飲小酌。
自由就是好,家中總把他當小孩子看,不許飲酒,不許晚睡,哪裡知道他從小就在姬府廚房偷酒喝,早練就了千杯不倒。
算起來,參加仙盟盛典的各宗各派也差不多都快進城了,從倚星樓迅速增多的客人數量也可以看出來,梧桐拍了拍膝蓋,吃完這一頓他就準備進山了,不到最後一刻,他是不會出現在家人或者琉靈宮修士面前的,省得又被看顧着不得自由。
“姬公子,您的菜上齊了,您慢用!” 夥計的聲音将梧桐的視線拉回到旁邊的四方大桌上,上面已經擺好了四五盤精緻的菜肴連帶幾個小碟涼菜,紅燒獅子頭,香酥鴨,糯米蒸魚翅……總之,很豐盛。
梧桐笑了笑,随手輕輕一抛,夥計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接住了,是一塊上品靈石。夥計喜笑顔開,連連哈腰道:“公子富貴,公子慢用。” 梧桐點點頭,夥計毛巾往肩上一搭,哈腰退到樓梯口,這才心滿意足地轉身下樓。
這姬家的小公子來酒樓的第一天,就驚豔到了掌櫃及一幹夥計衆人, 作為青綠城最大的酒樓,又在天宸宗的範圍内,平日裡來光顧的客人自然也都是出類拔萃的修士高人,可饒是掌櫃如此見多識廣,還是被走進來的梧桐靓瞎了眼。
世上竟然真有長得如此絕色的人!
待梧桐亮明身份,他們又恍然,難怪姬家小公子足不出戶也能名動天下,原來傳說是真的。
這還不算,這位小公子還出手闊綽,坐實了南煙姬家富可敵國的傳聞,所以每天大清早都得是豪華硬菜的奇特嗜好,就算把酒樓最好的廚師半夜叫起來做飯,也得滿足!
更何況,梧桐就來兩天,慕名進來想一睹其真顔的客人也蹭蹭直漲,來了總不能幹站着吧,總要點幾個菜上幾杯酒吧,營業額那是跟着飛漲,掌櫃簡直笑不攏嘴。為了不打擾到梧桐,專門給他留了二樓最好的桌子,專座!
并且禮貌地将其他桌子拉得遠一些,免得驚擾了這位漂亮小财神。還好梧桐姬家的身份夠分量,一般人也隻是遠遠偷瞄觀賞,不敢上前打擾。
薄霧散去,梧桐看夠了風景,準備吃飯。一眼掃去,二樓的桌子差不多都坐了人,他能感覺到從各個方向不時偷瞄過來的目光,一路過來,他也早已見怪不怪,隻要不來叨擾,随人家看吧。
跨步起身坐到桌前,看到一桌的菜肴,心情立刻大好,拿起筷子就準備開動。
一陣蹬蹬上樓的腳步聲讓他擡起了頭,四個衣着頗為華麗的年輕人從樓梯口出現,一色的服飾,看來是某個宗門來參加盛典的修士,梧桐也不認得,掃一眼便又接着吃。
聽到腳步聲在桌前停下,梧桐無奈擡頭,便迎上了來人的目光,發現是兩男兩女。
與梧桐打個照面顯然讓他們陡然震住,尤其是兩個女子,口唇微張,呆愣在當場,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一般。
梧桐皺了皺眉,剛想問何事,先前來送菜的夥計不知什麼時候搶到這四人身旁,搶先道:“已經告之二樓已滿,四位客官請樓下稍候,一有空桌立刻安排。”
“可這位公子一個人就占了一張桌子。” 女子中的一位終于回過神來,想起了自己一行來幹啥。
“這一桌子的菜肴,莫非這位公子在等人?” 另一位女子口氣溫和得多,又對為首較高個男子說:“師兄,要不我們下去等一等吧。”
高個男子一臉傲色,瞬間拉低了原本還算順眼的容顔,他不客氣地說:“關陽宗弟子從來都是叫别人等,還沒等過人的。”又轉頭對夥計道:“仙盟盛典,來客衆多,原本就座位緊張,自然緊人多的先安排。請這位公子騰個位置吧!”
夥計還想勸說,梧桐忽然一笑,自衣襟掏出一塊玉牌,輕輕放在桌上。
“火脂玉!” 另一名男子脫口而出,四人皆是一驚。而緊跟着先說話的女子失聲道:“這徽飾紋樣,是……南煙姬家!”
夥計撇了撇嘴,似乎對這個場面已經司空見慣。火脂玉是修真界四大靈玉之一,極為珍稀,能拿來做家徽飾玉的,确實也隻有頂尖的幾家宗門世家。
高個男子的氣焰頓時矮了一截,道:“你是……”
“這位便是南煙姬家的姬公子!” 夥計立刻搶過話頭,那優越的姿态仿佛他自己也是姬府的人一樣。
“敢問,是姬家的哪位公子?” 溫和的女子追問。
梧桐并未作答,隻是将玉随意收起,望着四人慢悠悠道:“諸位是想一同用餐嗎?也好啊,我二哥姬銀桑也是極為好客的,一會兒定會敬各位幾杯酒。”
姬銀桑?
四人心中極為震撼,在一年前的仙盟新秀比試大會上,嶄露頭角一舉奪魁的正是來自琉靈宮,同時也是南煙姬家的二公子姬銀桑!
不過二十出頭便已到達金丹滿級,其天賦之高,法力之強令人瞠目結舌。且不說其師父琉靈宮千玄宮主是當世屈指可數的分神大拿之一,就是琉靈宮那一幫弟子,随便拉一個出來也能秒殺一衆宗門。
關陽宗雖在仙盟中也算是有頭有臉,但比起天宸宗,琉靈宮以及姬家這些第一梯隊的大宗門大家族,也隻有提鞋的份。
面前這位既然稱呼姬銀桑為二哥,想必就是姬家的小公子,相貌極美,靈力低微也對應了傳聞所言,可人家即便隻是一個人,即便沒有一點修為,誰又敢輕易得罪?
高個男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時說不出話, 另一男子趕緊抱拳道:“銀桑公子我們師兄妹就不叨擾了。” 說着扯了扯他師兄的衣袖,示意撤退,兩名女子胡亂行了個禮,四人就匆匆轉身準備離去。
這時,另一頭的角落裡傳來一聲輕輕的嗤笑。
高個男子腳步立頓,視線一掃,忽然轉了方向,向角落裡的一張桌子走過去。
另三人略有詫異,亦跟着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