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靠近一點。” 顧淮修将匕首在兩人手腕中間比劃了一下道。
此時二人距離較開,兩人手臂拉成幾乎一條直線,梧桐往顧淮修那邊一挪再挪,最後到雙方小臂都可屈起靠攏的時候,兩人的臉已經近在咫尺 。
梧桐隻瞟了顧淮修一眼便低頭避開,心中又是暗罵一句:魔頭就是天生一副妖孽相。
很快注意力便在兩人手腕之間。
顧淮修往手上貫注魔力,一圈紅色的光便忽明忽暗地顯現出來,像纏繞着二人手腕的紅繩,跟之前梧桐所見一緻,隻是梧桐自己無論怎麼使力,都無法讓其呈現出來。
稍稍有點沮喪,但梧桐很快以沒有修為為由原諒了自己,他與顧淮修試了朝各個方向扭動手腕,或者試圖發力讓手腕間分出一點空隙,手腕倒是可以活動,但分開的嘗試均告失敗。那條“紅繩” 不但堅固無比,還能随着兩人的手的動作而收緊,總之就是主打一個“難解難分”。
“你不要動。”顧淮修面無表情,将匕首插入兩聲手臂之間,意圖挑斷那一圈“紅繩”。見鋒利的刀刃寒光幽幽,梧桐嘴角微抽,忍不住道:“這行嗎?”
顧淮修露出“你小子竟然質疑到我頭上”的不屑神情,刀刃一挑,梧桐不禁閉上了眼。
半天沒見動靜,梧桐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縫,就看到顧淮修額頭青筋直爆,雙眼大睜,一團黑色魔氣在他頭頂盤旋,仿佛正在使着吃奶的力氣與那“紅繩” 相抗。
實際情況是,誅天珏在他兩人的手腕一圈形成的一個微小卻十分堅固的結界,以至于匕首停在兩人手腕接觸之點下面一寸的位置,任憑顧淮修再如何發力,都無法再往上移動分毫。
而顧淮修,因為抗争無果而顯得暴躁,仿佛頭上炸開電,一頭烏發倒豎往上,如同一個大掃把。
梧桐“撲” 一聲笑出來。
顧淮修擡眼的同時臉色一黑,毫無征兆地,握着的匕首一翻,徑直往梧桐手腕斜砍過去。
匕首削鐵如泥,梧桐甚至來不及喊一聲,刀刃就深深切開了梧桐的腕骨!
那一刻,梧桐驚駭得幾乎要魂飛魄散!
然而他自胸腔深處即将穿透而出的尖叫還未及出口,就聽到“咣當”一聲,匕首落到了地上。然後梧桐就眼睜睜地看着傷口——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消失了! 整個過程他除了驚吓,一點痛都沒有感覺到。
幻象?
這時他聽到幾聲輕微聲響,像是水滴落到枯葉上的聲音,他趕緊低頭去看,夜明珠在高處,地面黑乎乎的看不清,他伸手去摸,卻被顧淮修伸臂擋住。
看到顧淮修牙關緊咬,額頭上還滲着細密的汗珠,梧桐奇怪地問:“你怎麼了。 ”
又看到他的手臂微微顫抖,梧桐追問:“你手怎麼了?”
“沒什麼。” 顧淮修微微将左手往後縮了縮,聲音裡透着一絲煩躁,梧桐便閉了口。
接下來顧淮修又閉目養神仿佛入定,手臂處黑霧缭繞。
梧桐還對剛才的一幕心有餘悸,忍不住說:“剛才,我好像看到你拿匕首砍了我一下,不過……” 他擡起沒有一點傷痕的左手,上下看了一番,“算了。”
半晌,顧淮修将匕首扔回給梧桐:“法力、刀劍均無作用,得找尋其他破解之法。”
“除非死了,哪有什麼破解之法。 ” 梧桐漫不經心道。
“那你就跟我死在一塊。”顧淮修沒好氣道。
見他突然發惱,梧桐覺得此人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是你自己弄不開,卻胡亂遷怒他人。
但敢怒不敢言,梧桐偷偷給了顧淮修好幾個白眼。
顧淮修起身,梧桐被拽着隻好跟着站起,一邊問:“去哪兒啊?”
“找個幹淨的地方死。”顧淮修的聲音又恢複了波瀾不驚。
梧桐心想:這個魔頭不但脾氣不好還小肚雞腸,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才跟他捆在一塊。這樣一想,倒也真希望能像他所說的,趕緊找到解開兩人捆縛的辦法。
梧桐磨磨蹭蹭被拽着走了兩步,他其實不想走遠,上仙台那麼大個洞,父親兄長肯定已經知道他掉了下來,一定在設法救他,他得等着才行。
正想着找什麼理由,肚子就發出了一陣叽咕,他停下來:“我餓了。”
突然回想到昨日此時,身旁這個人還專程去買了他喜歡的菜肴帶回給他,當時還滿心歡喜,現在看來是多麼的滑稽!
僅僅一天之隔,自己就從一個光鮮亮麗的世家貴族弟子變成了魔頭的階下囚,恍然隔世,也令梧桐更加悔意深重。
難怪他都不怎麼吃東西,已經到了修羅境的大魔頭哪裡還需要填肚子?
但他昨日還吃了自己喂的鴨肉,真是太能裝了!想到這裡,梧桐恨不能自剁雙手,自戳雙目。
顧淮修沒有注意他臉上的一番精彩變化,隻擡頭四處望了望,忽然往高處岩壁打了一梭閃着冰光的東西,就見其上一陣枝條晃動,那冰瑩的東西仿佛回旋镖一樣的飛回,同時落到顧淮修掌中的還有一根結着好些紅色果粒的枝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