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着假借慶賀之由過來,借機讓人與酒樓的夥計發生摩擦,趙瑾瑜如果真的要和他們劃清界限,以他那炮仗性子定然會立刻被點燃!
到時人群熙攘間有點碰撞傷亡的,豈不十分正常?
如此一來不僅可以毀了酒樓生意,也怪不到他頭上去。
畢竟他可是好心來道賀的,至于兩方人馬口角紛争不幸傷及無辜,這是誰也不願看到的呀!現場人來人往,到底是誰先動的手,又哪是有嘴就能說得清的?
誰知今日趙瑾瑜不僅熱情非常,半點沒有當初使人上門讨要銀錢、劃清界限的意思,還為他們當衆責罵了自家掌櫃!
錢雀德這下屬實有點摸不着頭腦,不知對方究竟是什麼意圖了。
而趙瑾瑜則一路帶着錢雀德幾人往酒樓後院雅間走去,路上還熱情地為衆人介紹着酒樓的特色,似乎真為衆人的到來格外開心。
安排大家在雅間坐好,趙瑾瑜朗聲吩咐婉兒:“讓徐掌櫃把好酒好菜速速呈上來,我今天要好好招待錢兄和諸位好友。”
語氣豪爽,似和從前一般無二。
錢雀德見狀也漸漸安下心來,試探着問道:“前些日子王爺落水,我等是心急如焚,日日去王府拜訪,卻均被張管家所擋,王爺可知曉?”
趙瑾瑜滿臉真誠地看着錢雀德,歎道:“自然是曉得的,可此事也不怪張總管。我于夢中得仙人傳授神通,想必你也有所耳聞。那些時日我一直在家中齋戒,沐浴焚香以謝仙人傳道,結束後便迫不及待想與諸位把酒言歡,将夢中奇遇說與諸位聽。可實在是俗事纏身,脫不開身。”
“何事如此棘手?讓王爺如此灑脫之人都這麼煩惱。”
趙瑾瑜唉聲歎氣:“上回與諸位飲酒,落水險些喪命。消息傳回京後,父皇勃然大怒,不僅寫信怒斥,揚言要接我回京好生教育!你們都知道,我是隻愛逍遙自在的,在京城裡日日受管束不說,還見天要被禦史台那些老頭說三道四,這要是被帶回去,還不知以後過得是什麼日子呢!”
“于是我便想着下月父皇壽辰,淘件好寶貝哄他老人家開心,求他不要召我回京。”
趙瑾瑜喝了口茶水稍頓,面露窘色地繼續道:“但……你們也知我平日裡根本不在乎銀錢,所以府上存銀甚少,父皇又生氣停了我的月俸,如今這……哎!囊中羞澀,不得不使用神通來賺取銀錢。”
說到這裡,他指着自己的腦袋,面露驚恐道:“可這神通卻是有代價的,每次一用便頭痛欲裂,不堪忍受。如果不是現在正值非常時期,我實在不願多用。你們别看今兒酒樓生意不錯,實際上扣掉成本根本賺不了幾個錢,杯水車薪啊……”
錢雀德聽着也急了,心想你可不能回京啊!你要是回去了,我怎麼和家裡交代?
他急忙開口詢問:“王爺有事,為何不向我等求助?如今銀錢還差幾何?”
“錢兄萬萬不要同我提錢這個字!”趙瑾瑜故作感動道:“前些日子遣人上門要賬便已經愧對各位了,錢兄如今還是如此急公好義,真讓本王銘感五内。”
談話間,酒菜便已上齊,全都是下酒的好菜式!
趙瑾瑜一口一個好兄弟,一句一聲感謝,哄得衆人提杯不止。
等這些公子哥們喝得差不多了,趙瑾瑜仰頭喝盡杯中的白水,使人将雕好的玉牌送過來。
他親自将玉牌分發給衆人,便一臉正色道:“兄弟們萬萬不要再同錢兄一般,說什麼要借我銀子的事!倒是大家如若覺得今天飯菜不錯,可以預存些銀錢在酒樓裡,今後親朋好友過來也方便許多。”
“王爺,這‘天’字号會員得存多少銀子?”有一人眯着眼看着玉牌上的“天”字,打着酒嗝好奇詢問。
趙瑾瑜渾不在意地、輕飄飄回答:“也就一千兩罷了。”
說着,他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輕笑一聲,說書講故事般和衆人道:“說起來今兒還有件趣事,有個人使下人直接擡了一千兩過來,在我酒樓大堂口出狂言,結果卻看到在櫃台預存的尋常人家随手都是預存個千兒八百的,立時灰溜溜的自個兒走了。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土财主,臉大如盤,若是各位兄台早些過來,他見到諸位這舉手投足間的渾身貴氣還不自慚形穢,恨不得立時挖個地洞鑽進去?哈哈!”
他形容诙諧,聽得在座被誇被捧的衆人也跟着大笑出聲。
趙瑾瑜卻一拍腦袋,懊惱道:“嘿!瞧我,喝多了又不知道說到哪裡去了!剛才是說什麼來着?哦對!兄弟們今日準備存多少銀子?我好讓人給諸位記錄到玉牌裡去。”
這些公子哥兒們本就喝得醉醺醺了,這會兒又被趙瑾瑜捧得不知今夕何夕,立馬就有一人高聲開口:“一千兩竟也有人好意思存?我等身份何其尊貴,豈能與那些普通人家相仿?我許高預存兩千兩支持王爺!”
喝多了公子哥們被這人一帶,頓時也熱血上頭、高聲叫好,陸續便有存兩三千兩、甚至是五千兩的。
趙瑾瑜則扭頭小聲對錢雀德說:“錢兄乃錢家麒麟子,又與本王情同手足,意思意思便可,無需同他們攀比。”
錢雀德素來在錢家不受重視,如今喝高了被趙瑾瑜如此吹捧,頓時情緒上湧,激動地站起來一揮手,當衆高聲道:“我與王爺情若兄弟,豈能落後于人?錢某存兩萬兩,支持王爺!”
趙瑾瑜死死壓住想要上翹的嘴角,一把握住他的手,真心實意道:“錢兄重情重義,真乃當世豪傑!錢家能有錢兄這樣的卧龍鳳雛,真是錢家之大幸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