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裡大概聽懂了:“那然後呢?”
“他也舍不得我們,但是呢,他親生父母确實條件很好,我肯定也不能讓孩子跟着我受苦,還好,我從撿到他之後一直就在這邊打工生活了,也沒打算再回老家,所以也不算分開,我們一家人還是能見面的。”
林蘇裡想說點什麼,但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适。她覺得李媽聽起來淡然的語氣背後藏着點心酸。
由儉入奢的生活她經曆過,最能體會那種感受,記得以前奶奶抱着她,問她,想不想福利院的韓媽媽,想不想那裡的小夥伴?
她點頭。
但當旁邊的榮欣問,如果再給她選擇的機會,她會選擇留在福利院嗎,她想都沒想,堅定地搖了搖頭。
雖然韓媽媽很溫柔,對她百般愛護,和小夥伴們在一起也很熱鬧,可是在林家她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吃不完的點心,不需要再和别人搶新衣服穿,也不用再為了一塊小蛋糕而哭鼻子。
林蘇裡心裡明白,但不像點明二次傷害李媽:“有你這樣的媽媽,他很幸福。”
李媽哽咽:“诶,我這老婆子,一說起話來就停不下來了,林小姐讓你看笑話了。”
“哪裡的事。”
門鈴響了。
“我去開門。”
林蘇裡搶着去開門。
“您好,請問您是林蘇裡小姐嗎?”
她點頭。外賣員把手裡的蛋糕遞給她。
“這是江先生為您訂的蛋糕,祝您生日快樂。請您查收蛋糕有沒有損壞,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這邊就點簽收了。”
林蘇裡注意到這不是普通的外賣員,他穿着筆挺的西裝,胸口上别着某知名蛋糕品牌的工牌。
“沒問題,謝謝你。”
......
生日......
連她自己都忘了。這麼多年她都沒過生日,這一天對她來說确實不過就是三百六十五天中的一天,沒什麼特别的。
林蘇裡喜歡研究甜品,這個牌子的蛋糕,以前打工的時候她路過門店,暗暗發誓自己以後一定會變得很有錢,每年過生日都要吃這個牌子的蛋糕。
再後來,現實的壓力太沉重,她早就忘了這回事,什麼蛋糕不蛋糕的,還不如多換幾塊牛肉吃。
她拆開絲帶,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沒想到,江言周居然會注意到她的生日,或許他隻是出于禮貌,随手買下這個蛋糕,這個她曾經省吃儉用也買不起的蛋糕,卻隻是有錢人的飯後甜點。
林蘇裡突然覺得她有點狹隘了。說得難聽點,她就是仇富。
不過她還是很感謝江言周,被人記得生日的感覺,至少那一瞬間是很幸福的。
「Suli:謝謝你送我生日蛋糕。」
「江言周:沒事,随手的。」
被她說準了,就是舉手之勞。就像李媽說的那樣,他可能隻是人冷了點兇了點,但骨子裡是有禮貌的。
蛋糕很漂亮,但林蘇裡總覺得好像和記憶中的不太一樣,又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
這麼大個蛋糕,林蘇裡吃不完,她叫來李媽,李媽說她不愛吃甜的東西。
本來她沒什麼的,一個人靜下來越想越難過,如果這個時候周言在就好了。
她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給吓到了,她好像總是想到周言,即使她已經盡力地克制,但總會在某些特殊的時刻不可避免地想起他。
林蘇裡切了微信号,打開他的頭像,戳進他的朋友圈,什麼都沒有。
等她退出去的時候,才看到自己竟然不小心觸發了“拍一拍”。
......為什麼老有這種尴尬的事情發生?
林蘇裡也不想遮掩,幹脆一咬牙給他發了消息:
「Yuyan:對不起啊,周言,我沒跟你說就搬了家。」
「周言:你在哪裡?」
林蘇裡:啊?
這四個字好熟悉。
不過看起來他并沒有生自己的氣。
林蘇裡想,不能暴露自己的位置。
「Yuyan:你在瀾月香庭嗎?我去找你。」
「周言:注意安全。」
......
半個小時後,林蘇裡抱着蛋糕回到了瀾月香庭。
他們約好了在當初她被狗吓到的那個位置見面,那兒有一張長椅。
“周言”很快就出現,他穿着一身黑,眉骨凜冽。他好像生來就屬于黑夜。
兩人都沒提那天的事,都默認跳過,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他看了眼蛋糕,挑眉:“你生日?”
“你怎麼知道?”
“你抱着這麼大個蛋糕,别說是你突然嘴饞。”
“也是。”
林蘇裡蹲着,擡頭看着他:“你有打火機嗎?”
“周言”摸出一個純黑色的打火機,上面還刻了個“J”。
林蘇裡接過,摸了摸那個“J”,開玩笑地問:“前女友的名字?”
“不是。”他剛剛還怕林蘇裡憑借這個“J”會看出點什麼,沒想到他高估了她。
林蘇裡也沒再問,自顧自地點燃了蠟燭。
她沒立刻許願,而是轉頭看着他,眼神澄澈:“周言,能給我唱首生日歌嗎?”
江言周愣了一下嗎,最終還是唱了起來。
林蘇裡開心地雙手合十,許起了願。
她想得很簡單,不過就是,希望一切都能順利。
“周言”的生日歌唱得很怪異,調是那個調,但沒有一點情緒,AI都比他情感充沛。
不過這是奶奶去世後,第一次有人給她唱生日歌呢。
“你哭什麼?”
他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思緒,她都沒意識到自己眼角挂着一滴淚。
林蘇裡馬上換上笑容,但那滴眼淚還沒有滑落。
“當然是因為你唱得太難聽了。”
“周言”笑了一聲。
“韓雨嫣,你連說謊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