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裡有一件很後悔的事,就是當初被林家趕出來後,沒有收下榮欣扔在地上的那一萬塊錢。
過了快十年的好日子,除了物質上的富裕,在精神上,她也早就被滋養成了一朵嬌花,将自尊視為最重要的東西。
一萬塊錢,還不及林家一天的生活費,那時她隻覺得尊嚴被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于是她伸手接過那疊鈔票,用她當時認為最酷的方式處理了那一萬塊錢——
小手一揮,向半空中一抛,想象起來應該是很潇灑的一幕。
實際上,有一張不識趣的鈔票狠狠地糊在了她的臉上,她嫌惡地拿開,鼻尖還隐約纏繞着錢臭味。
是的。她當時居然覺得錢是臭的,充滿了日積月累的黴味兒和油腥氣,還有榮欣身上悶死人的香水味兒。
那時的她,恨的是林家,并不是真的讨厭錢,但倒也是真的對錢沒什麼概念。她天真地以為,離了林家,即使生活不再富裕,但靠自己的雙手混口飯吃也不是什麼難事。
被現實狠狠鞭打之後,她才明白,一萬塊錢不及榮欣一個包的零頭,但也夠一個普通人生活很久。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周言已經走了。
林蘇裡揉了揉酸痛的腿,回憶起昨晚。
後來她什麼都沒說,周言也什麼都沒問。
她到現在,對周言也隻是知道他大概的财力,其餘的一無所知。她并非完全不好奇,隻是一旦開口問,對方回問起來,她又得編一個謊來圓另一個。
床櫃上放了一套新衣服,價值不菲。打開手機,也沒有周言的消息。
這倒像是他的風格。
林蘇裡發了個謝謝,便大大方方地換上了那套衣服。林蘇裡現在不會跟錢過不去,她不主動索取,但送給她的她會欣然收下。
她收拾好東西走到門口,有人迎了上來:
“韓小姐,周先生吩咐我送您。”
他還遞給林蘇裡一部手機。
她疑惑地接過。是周言的聲音。
“想去哪裡告訴陳叔,是自己人。”
林蘇裡覺得這短短一句話包含了好幾層含義,但她隻淡淡說了聲“謝謝你,周言。”
...
江言周挂了電話,對着手機發呆,謝非貼着他的耳朵喊了三遍“江言周”他都毫無反應,謝非靈機一動,對着他叫了聲“周言”,果然,江言周馬上轉過頭來看着他:
“怎麼了?”
謝非無奈:“你魔怔了吧?大哥,你演上瘾了,你的名字叫江、言、周,不叫周言好嗎!”
謝非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魂不守舍的樣子,還是因為女人,實在難得。
“别煩了,跟着爺混。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我跟你說,感情這種東西,你不要太上頭,逢場作戲走一遭,最多三個月熱情就消失了。”
他的這套渣男理論江言周聽過不止一次了。每次他和謝非,玩歸玩,他從不跟随他那套遊走在女人間的法則,他也不感興趣。
“晚上去喝兩杯?”謝非提議。
“今晚有事。”江言周搖頭拒絕。
*
林蘇裡又被林蘇钰緊急召喚了。
她讓司機送她去見林蘇钰,下了車她捂着酸痛的腰和腿,一瘸一拐地走過去。
林蘇钰皺着眉,一臉懷疑:“你昨晚幹什麼去了?”
林蘇裡知道她腦子裡在想什麼五顔六色的東西,立馬制止她:“大姐,我是去爬山了,你不要多想。”
林蘇钰:“你一天懶成豬了,還爬山,誰信?“
兩人約在一家咖啡店裡,林蘇钰四下張望了一番,才壓低聲音對林蘇裡說:“你要是實在控制不住,有那方面的需求,給我小心點,一是别被發現,二别給我搞出個小孩,不然你就死定了。”
林蘇裡:.......
“你在說什麼......”
雖然她确實和一男人共度一晚,但也就是坐在一起看看電影。
哦,還有抱了一下。
其他的什麼都沒做。
但她決定什麼都不說,如果她告訴林蘇钰,她也不會相信。
況且連她自己都覺得,“和一個帥哥獨處一晚連手都沒拉”這件事顯得過于純情,解釋起來她都會莫名其妙地心虛,還不如說他配件不行來得真實。
畢竟現在的真帥哥實在是少,但不太厲害的男人一抓一大把。
“你今天找我什麼事?江家那邊有什麼事?”
林蘇钰搖搖頭,兩隻手環在胸前,朝她擡擡下巴:“沒有,找你陪我玩兒。”
林蘇裡無語至極,起身就想走。
和她很熟嗎?誰要和她一起玩兒。
“你的畫明天就派人送過去。”林蘇钰不緊不慢地說着。
這一招對林蘇裡果然有效,她停下腳。
林蘇钰繼續出招:“這卡裡的二十萬,你拿去,陪我玩一晚上。”
林蘇裡極快地扭過頭,睜圓了眼,沒忍住搬出了那句著名廣告詞:“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