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宿野掩埋靈玉的地點看似随意,實則講究。
——這裡是整座城隍廟内靈氣最淡之處,距離外門很近,雜草叢生,是一處完全不可能被當作藏寶地點的藏寶地。
并且,在石頭正下方,便是城隍廟的地漏通道,裡面不大,但容納幾個人打架,絕對沒問題。
倘若那夥黑衣人中有像他一樣對靈氣感知敏銳的,淩宿野将靈石帶在身上,無異于成了一個活靶子。
因此,他選則将靈石埋在此處,于整座城隍廟的靈氣互相牽引生息,至少能暫時蒙蔽那感知靈氣之人一陣。
·
周圍的‘石先生’們逐一醒來,他們感知到身邊有熟悉的氣息,立刻哭訴起來。
“你們來接我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沒死、沒死?!”
“這個賭石大比我不參加了,我棄權。”
“我也棄權。”
“不參加了,我要回家。嗚嗚嗚,爹娘,我好害怕。”
随着一聲聲棄權聲響起,雙手依然拿着兩張畫像的太守趙啟生才如夢初醒,他立刻吩咐人去城隍廟内挖墳。
——依據‘石先生’淩無名的口述,那第七座墳坑裡埋得可是劫匪之一!
一定得把他挖出來扔到亂葬崗去!
衙役們昨晚在城隍廟外都被裡面的妖氣吓得不輕,再加上淩無名出來時渾身是血的樣子,看起來尤為可怖。
因此,他們難得對這些柔弱卻又經曆了凄慘一夜的‘石先生’們産生幾分同情,說話聲音都柔和起來:“你們先跟随各自侍從出來歇息,其餘事情,太守大人自有定奪。”
太守趙啟生讓郡丞代替自己來安置‘石先生’:“好生安置他們,一切等我處理完案子再說。”
郡丞趕緊應下:“是,大人。”
太守大人這邊帶着多半衙役前去挖墳,淩宿野随便扶了一位‘石先生’出來,他自己眼睛也看不見,但他聽覺敏銳,又一直垂着眼眸,倒也看不出差錯。
而黑衣人那邊卻錯失了‘淩宿野’的身影,甚至就連顧宣遊也不見了!
剛才還給大人打包票說‘辦不妥提頭來見’的黑衣人面罩下血色盡失,但他不敢有絲毫遲疑,立刻回去禀告給大人。
“大人,淩……那個無名不見了,他手下顧宣遊也消失了,還有,妖域消散之前我們派出去的人也都不見蹤影。”黑衣人額頭點地,整個人汗涔涔地。
先前他見太守趙啟生和百姓都往城隍廟裡沖,還擔心他們會撞到自己派去的人。
沒想到他的人居然全都不見了!
大人喝茶的動作很明顯頓了一下,不過他還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他們跑不遠。”
他放下茶盞,水漬溢出,濺在桌面上:“既然如此,放鬼犬吧。”
“是。”黑衣人立刻出去辦。
淩宿野先是聞到了一股屬于自己的血氣,不重,但也絕對不淡。
少頃,他愕然意識到,原來這些人早早的就開始算計他——他們撕扯下了他血衣上的一塊布。
在他和顧宣遊都毫無覺察的情況下。
這一點讓淩宿野心中警鈴大作。
即便敵人在明,他在暗,敵人依然有輕易将他碾壓緻死的手段。
隻是當時他們還要利用‘淩無名’來拿到妖贈與的靈玉,這才沒殺死他,耳是僅僅斬下他一塊血衣。
鬼犬嗅到了血衣上的味道,在人群中逡巡一圈,又朝着遠處一個方向轉了轉腦袋,似乎在思考,到底是人群中的這個味道,還是遠處的濃郁血氣味道?
但飼養鬼犬的人完全不在人群中考慮,他一聲吆喝:“還不走?”
鬼犬立刻撒開腳丫子朝遠處狂奔。
四周潛伏的黑衣人立刻跟上。
淩宿野聽着他們腳步聲遠離,才慢慢舒出一口氣來。
·
裝潢華貴的馬車裡。
黑衣人走後,這位大人忽然拿出一根金針,狠狠地紮入自己左手中指指甲蓋。
不多時,一滴殷紅飽滿的血珠從金針尾部滴下,落在金絲楠木矮桌上。
‘滴答’一聲,血滴落在金絲楠木桌上,卻沒有呈現出紅色,而是消失不見。
大人目光一曆,金針再往指頭内推進些許!
又一滴血滴落入。
可金絲楠木桌依然毫無反應。
緊接着,第三滴,第四滴……直到第七滴血珠落下,金絲楠木桌上忽然出現一道血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