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碎掉了,砸在了男子的肩膀,然花紫媛的力道對一個壯碩的男子而言,依然是太小。男子隻是受了輕傷。憤怒之餘,男子回轉身來,雙手直接掐向花紫媛脖子。
呼吸越來越弱,花紫媛的意識漸漸模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死在這裡。然後,在昏迷前,她瞧見了站立在她身側的袁蓉钰。袁蓉钰面色平靜地站在男子的身後,嘴角依舊挂着淺笑的笑意,那如墨般漆黑清澈的眼底是花紫媛看不懂她情緒。
她就這樣看着她死去嗎,花紫媛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當她再度醒來的時候,花紫媛看到的是滿屋子的血迹,還有那個身着官服的躺在血泊裡,沒有了呼吸的男子。
“你逃吧,趁現在。一會就要天亮了。”袁蓉钰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她望了一眼窗外漸漸泛起的灰白色,淡淡道。,
花紫媛說不清她的心情,即使高興又是害怕。高興袁蓉钰又救了她,害怕是袁蓉钰殺了人。殺人,對青樓賣笑的女子後果是什麼,她想想都不寒而栗。
“我不走,我幫你。”花紫媛第一次如此毫不猶豫地做了決定。
若不是那次的決定,以後會不會有不同呢?很多年後,花紫媛問自己,然而那時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她隻知道,即使再重新選擇一次,她未必會有勇氣做出如此的選擇。
一場殺人的案件,終因花紫媛的身份,平淡收場。這個男子被定為酒後意圖強行對前來找袁蓉钰道謝的花紫媛不軌,最後在花紫媛的反抗下,不小心自己撞在了桌子角,失血過多而亡。
花紫媛以袁蓉钰之前對她有救命之恩為由,替袁蓉钰贖身。袁蓉钰沒有拒絕,她隻是若有所思的望着花紫媛,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不得幹涉她贖身後的自由,即是說,袁蓉钰可以随時離開。
花紫媛沒有拒絕,或許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她遲早都要入宮,這一段插曲,她就當是入宮前唯一一次的任性了。
上個月,袁蓉钰被花紫媛接來了水月小鎮,花府。朝夕相處,花紫媛依舊看不透袁蓉钰,那始終挂着魅惑人心的微笑下,究竟有着怎麼的心思。
因為袁蓉钰遲遲沒有回複回京一事,花府派人來一次又一次催促她快些動身回京。然而,花紫媛每每瞧見袁蓉钰的時候,她本來好不容易堅定下來的心又躊躇不疑起來。離開後,她和她,也許……再也沒有機會再見了。
半月前,袁蓉钰提出了離開,說她有事情要去西京。
望着袁蓉钰毫不留戀的身影,花紫媛的手握緊了心口。這裡絲絲的痛,讓她茫然不知所措。這樣陌生的情緒,她從未有過,她害怕去深思,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輾轉反側,花紫媛最後提出了讓袁蓉钰陪她回西京選秀的打算。她,其實不想回西京,更不想讓袁蓉钰去西京。然,看到袁蓉钰毫不猶豫地請辭,她心裡說服自己,與其讓袁蓉钰一個人去西京,不如讓她和她一起回去。好歹,她也算有個伴。
袁蓉钰答應留下了,可花紫媛卻開心不起來。袁蓉钰的留下并不是因為她,僅僅源于她可以帶她入宮。留下袁蓉钰在身邊的目的達到,然花紫媛的心底卻如同一根拔不出的刺在心頭,隐隐的痛。
之後的日子裡,花紫媛遲遲不肯動身,也絲毫不提回京的事情。她沒有忽視當她說可以帶她入宮的消息的時候,袁蓉钰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光影。西京有什麼事情牽絆着袁蓉钰嗎?這些話是花紫媛想問而沒有問出的話。她總是怕,怕一不小心問了後,打破了那點她們之間偶然會出現的溫馨。
花紫媛注意到,偶然間袁蓉钰望着她的時候會有瞬間的溫柔,她的目光像是看着她,又像是看着她在凝望着另外的一個人。袁蓉钰,她究竟是怎樣的人呢?花紫媛的心情如同的一塊石子投入湖水,泛起陣陣波瀾。
很多時候,面對袁蓉钰,她刻意忽視察覺事情真實後酸澀的心情。她告誡自己,她是一個要入宮的人,她并不應該想太多,也不應該去要求太多。如同今夜,她無非就想來找袁蓉钰過十五元宵,然而,她的心思還是白費了。袁蓉钰确實的在等她來,不過不是去看花燈,而是等她來告訴她,她什麼時候準備回京。
如果她不是花紫媛,袁蓉钰還會留下來嗎?甚至,有時候,花紫媛會想,袁蓉钰救她,是不是早就算好了的。袁蓉钰會武功,那那個晚上在萬花樓,她真的沒有察覺到她在屏風後嗎?如果她知道她在,為何她沒有點破她的存在?如果她早點點出她的存在,告知那個男人她的身份,後來的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每每想到此處,花紫媛的忍不住心底發冷。如果萬花樓的事情是預謀,那她第一次被救呢?是不是早就一早算好了?
“怎麼不說話?你在想什麼呢?”白衣女子回首,狹長的眉如水墨般的黑,美眸如夜色中發光的寶石灼灼生輝,唇不點而紅,那淡然随意的風姿恍若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