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無知是福,花紫媛此刻才懂這句話原來也可以如此的讓人心痛難捱。
月淡風輕,西廂房的紗窗下映着一纖細的人影。窗外月色明亮,皎潔的月色灑落下來,宛若為紗窗裡的人兒披上了一層銀色的紗。昏黃的燭火下,一女子斜斜地躺在軟榻上,白衣若雪,眉梢微蹙,清澈無波的眼眸看似多情又似無情。她隻是安靜地一動不動的靜坐,可是那身體裡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是如同那冬日的寒梅般清麗淡雅,又如白雪般冰涼。
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
袁蓉钰的目光落在她手中正在把玩着一顆翠綠色的玉珠子,珠子通體透亮,色澤柔美,在燭火下閃着動人的光芒,熠熠生姿,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袁蓉钰白皙的指尖輕柔地劃過顆顆綠色的珠子,似是在歎息,又似在懷念。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裡煙波,暮霭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别。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袁蓉钰目光纏綿在碧綠色的翡翠珠子上,溫柔地低聲着念道。
一别經年,物是人非。宜瑤,如今你又在哪裡?
風帶着微醺的氣息,夜色是那樣的美,又是那樣的清冷。
“小姐,紅玉求見。”女子沙啞的聲音在窗外響起,打破了房間裡的寂靜。
袁蓉钰手一揮,手心處的珠子便瞬間消失在衣袖處。隻見她輕輕站起,走到窗戶旁。窗外朦胧一片,白色的月光被幾顆高大的梧桐遮擋,靠在窗戶旁,借着房間的燭火和月色透下的微光,隻能瞧見不過丈許的距離。除了能聽見夜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窗外并無人影。
袁蓉钰對此并不奇怪,她對着窗外陰影處輕聲道了一句:“進來。”
話音剛落,一個黑色的影子穿過回廊,站立在窗外。那清瘦的身體倒影在梧桐樹的陰影處,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
黑衣人跳入房間裡,迅速關好門窗。
“讓你辦的事情如何了?”袁蓉钰懶洋洋地躺在軟榻上,衣袖輕擺,輕挑眉梢,丹唇微啟道。
“小姐,之前你讓我回京打探花府的情況,我已經查的差不多了。花任源是花英傑之子,先皇在世的時候,花英傑任右丞相之職。後三皇子登基後,花英傑退出朝堂。不過,她的兒子花任源現任官職為骠騎将軍,統領禁軍和京城軍事,在京城中說話很有分量。和京城德王府、殷王府、鎮國府并稱為為京城四大家。”紅玉說到這裡聲音頓了頓,忍不住用眼神望了袁蓉钰一眼。
“京城四大家?”袁蓉钰輕挑眉梢,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聲音寒涼,眼眸中是淡淡的嘲諷。
想當初,她袁家在京城中,何嘗不是也是京城四大家之一。提起禦史袁家,“禦史袁”,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先祖袁志曾經直面祖皇,直谏當朝太子科舉舞弊一案,并拿出太子企圖行賄的千兩黃金,言科舉乃國之本,萬不可流于形式,更不可錢權下私相授受。
太子因此入獄被廢,先祖更是感歎曰:“衆卿常言愛國,而畏直谏之險,徒有其表。相觀之,禦史袁志,彼知直谏之險,而不畏其之害。人之本性有高潔甚于此?……今其人忠義可聞天下。”
袁家大門口的那福對聯,更是祖皇親筆禦賜。上聯:千金威赫不可屈,下聯:肝膽忠義天下聞。
袁氏家族之此之後後,三代均入朝官,擔任禦史一職,受皇上重用。更重要的是,每一代的袁氏子孫都秉承着忠義二字,不肯墜了袁氏家族的名聲。
然而,袁氏家族忠心為主,最後得到的是怎樣的下場?皇上一聲令下,滿門處斬。袁蓉钰的眼神冷凝,嘴角勾起淺淡的弧度,傾城的容顔仿若泛起一層寒冰。
夜風飕飕寒刺骨,前途荊棘路渺渺。
落葉恐聞傷心事,隻把悲涼付夢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