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府,梅苑。
奚芷凝的腳步不快,但卻沉穩。夜色中淡淡的月光輕柔的落下,薄霧中的她仿若披上一絲輕紗。繞過長長的回廊,轉彎便瞧見了如玉佩形狀的假山。
她停下腳步,站在假山畔四下張望。假山的形狀和玉佩相似,那玉佩上所指向的那個點,是否也如同這假山一般?掏出玉佩,她握住發簪頂部,對着左手食指刺下,暗紅色的血滴湧出。她小心地将血迹塗抹在玉佩上,片刻後那消失的圖案又再度顯現出來。
擡起手來,她對着玉佩中的圖案和假山相互比較,發現假山的圖形也有指向的一處,而此處和别處有明顯的不同。玉佩上的圖案又再度消散,她将玉佩收入懷中,決定朝着假山指向的方向走去。
假山指向的方向,是正東方。梅苑的正東方是一條小道,而小道的盡頭是另外的一座小的庭院。按照大戶人家修建内院,通常都是将内院建在正南,坐北朝南,所謂書中有雲:“平陽原不畏風,然有陰陽之别,向東向南所受者溫風、暖風,謂之陽風,則無妨。向西向北所受者涼風、寒風,謂之陰風,宜有近案遮攔,否則風吹骨寒。”
若是平常,她瞧見這樣的布局或許會疏忽過去,畢竟大戶人家裡的事情總有些不能言之于口的事,這院子裡的主人有某些原因會這樣也未可知。然,偏偏這個方位和假山指向的方位一緻,她就不得不多想了。
擡頭望了一眼朦胧的月色,估摸了下和木槿的約定時辰,她垂眸凝神片刻,邁開腳步走向了通往正東方的小徑。
花府,西京的豪門大戶,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鎮國府小姐,若是錯過了此刻的機會,不知道何時才能再來,更不用提來到這裡。機會難得,她不得不把握。
小徑不長,奚芷凝很快就走到了盡頭。凝望着緊閉的大門,奚芷凝眉心緊蹙。她當初進梅苑的時候,大門的大打開的,她還真沒有想過小院裡的大門會鎖住。
其實,奚芷凝能進入梅苑,也是意外。若不是之前梅苑的大門被花瑩雪讓下人給砸開,沒有來得及及時修理,她和木槿根本就進不了梅苑。隻是她們兩人當初一心想進入院子裡,注意力都在賞花宴的事情上,否則以奚芷凝的細心,即使天色已晚,她多少能注意到向左右兩邊敞開的大門上有砸開的痕迹。
院子的們被鎖住了,她該如何才能進入呢?
擡眼望了一眼并不算高的圍牆,奚芷凝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猶豫,然很多的事情根本容不得猶豫,在她有些拿不定注意的時候,小院裡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她心中一凜,身子迅速的躲進小徑旁的參天大樹後,屏住呼吸。
“蓉钰,我可是幫你拿到了你想要的東西,你可不能再生我的氣了。”嬌滴滴的女聲似是在撒嬌。
“蓉钰當然不會生你的氣,大小姐。”邪魅磁性的聲音發出一聲輕笑,似是多情,又似無情。
“以後,你叫我瑩雪就行了,叫大小姐太生疏了。”女子的聲音仿佛快要滴出水來般的溫柔。
奚芷凝聽到兩人的對話,心中迅速想起出門前木槿給她打探的消息。花府,有現在有三個待在閨中的女兒,大小姐花瑩雪,二小姐花紫媛,三小姐花蓉钰。
難道,這對話的兩人就是花府的兩位小姐?
腳步聲亦發的靠近,随着嘎吱的門響,奚芷凝将身子更緊地貼在了樹後,呼吸也放得更緩慢。
因為随着腳步的靠近,她發現兩人中有一人的腳步聲很穩,不輕不重,腳步落在枯葉上發出的聲音也幾乎沒有差别。這說明,兩人之中有一人的武功很好,而且從腳步緩緩而來可以瞧出,此人必定是個心性非同一般的人。
花瑩雪出生高貴,想來是即使是學習武功也不會很好,更何況依據木槿的消息,花瑩雪嬌蠻任性,要将武功修煉到如此是絕無可能。隻是,奚芷凝垂下眼眸,若不是花瑩雪,就是花蓉钰了。
花蓉钰,這個新被收為花府的三小姐,看來真的不簡單。奚芷凝微微探頭,透過層疊的樹影看清了月色下從院子裡走出來的兩人。
“賞花宴待會要開始了,我先回去換裝,你可不要來遲到了。我可是很期待今晚的賞花宴。”花瑩雪半垂眼眸,淺笑盈盈道。
“好。等會再見。”花蓉钰幽幽一笑,紅唇勾起微微的弧度,漆黑的瞳孔如同深夜裡明珠般閃耀而深邃,仿若世間的一切,都在她的身前失去了顔色。
花瑩雪依依不舍的離去,腳步聲越走越遠。
奚芷凝想等花蓉钰離開,可是她卻瞧見花蓉钰慢條斯理地将身子靠在院子的木門上,漂亮的鳳眸微微挑起眉眼,揚起唇角:“門外的客人,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
奚芷凝心中一驚,警惕戒備地正要退開,卻見花蓉钰身形一動,下一刻,奚芷凝已經被花蓉钰的手掐住了脖子。
她的手臂很用力,緊緊的卡住了奚芷凝的呼吸,奚芷凝肺部的空氣都被擠壓空了。
“你是誰?為什麼來我的院子裡?給你三個呼吸的時間,若是你不說,你知道後果。”花蓉钰神色微斂,眼睛半眯着,眸中射出一道寒光。
奚芷凝被這道寒光盯得毛骨悚然,她隻覺得周圍的空氣仿佛降低到了零點,冷的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