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府。
奚芷凝和木槿到達西廳的時候,已經臨近宴會開始。接待的是以為年約四十身穿姜黃綢緞的嬷嬷,她見到奚芷凝的瞬間目露一絲訝色,待接過木槿遞上的名貼後,她又多打量了奚芷凝兩眼。不過她從始至終并未多言,而是恭敬地将新的名牌号碼遞給奚芷凝,再打發了身畔的一個小丫頭帶着兩人前去早已經準備好的廂房。
穿過回廊,奚芷凝和木槿被帶到了一個四面種着桃花樹的廂房。走進房間後,丫鬟又送上了粉色面紗和披風,交代了此次宴會的一些注意事項,便退了下去。
奚芷凝帶丫鬟離開後,環顧四周,發現這是個相當雅緻的房間。房間的正中是一張花梨的茶幾,茶幾上放置着一套青瓷茶具,茶幾旁是一套小巧别緻的梨花木椅子,而靠近椅子後不遠的牆上則挂着一幅西京煙雨圖,圖的左右各有一幅對聯,筆記遒勁,一看便不是凡品。
“小姐,我看宴會一會就要開始了。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之前累着了,要不要先靠着椅子休息一會?我在門外給你瞧着,不讓人打擾。”木槿瞧着奚芷凝略微失去血色的臉蛋,有些擔憂的開口。
奚芷凝擡手摸了摸臉蛋,也覺得頭有些暈,便點點頭道:“也好,我先休息會,等宴會開始前,你再進來喚我。”
木槿給奚芷凝沏了一杯茶,關切地道:“小姐,你喝口水,好好休息。木槿先出門去候着,有事情你喚我一聲便好。”說完,她轉身走出廂房,輕手輕腳地關起房門,在房門外小院子的石凳子上坐下。
木槿離開後,奚芷凝右手搭在手腕左側号脈,才發現自己血氣虛弱,顯然之前她勉強面對楚蓮寒為了不露出受傷嚴重的狀況,刻意将傷事壓下,傷了經脈。
雖然後來她吞服了恢複氣血的藥丸,但是效果卻不明顯。
歇息下來,奚芷凝忍不住回想起之前在梅苑的一幕。想到當時發生的情形,她仍然忍不住有些後怕。花蓉钰,那個人的心機實在是太深,她處處小心敵方,卻最後還是着她了道。
她最後能全身而退,奚芷凝不得不暗歎一聲僥幸。
想到最後離開前,花蓉钰那妖娆邪魅的容顔,再配上最後她瞧她的那雙冷冽銳利,漆黑幽深的眸子,奚芷凝眉心微蹙。即使最後花蓉钰動彈不得,她那雙眼眸依然明亮如星,冰冷異常,深不可測,仿若是夜色中淺淺發光的黑曜石,透出傲然的光芒。
招惹這樣的人,不知道之後會如何?想到這裡,奚芷凝歎息一聲。
擡眼,窗外月色迷離,皎潔如玉。
梅苑。
花蓉钰在紅玉離開後,從懷中取出一白色的錦帕,錦帕掀開,是一隻鳳簪。她将取出鳳簪放在一旁,反而是把白色的錦帕展開,平放在書案上。
回想起在梅苑書房發生的事情,花蓉钰秀眉的眉目微微上挑,嘴角輕輕抿起一個清淡的弧度。
對方給她服用藥物後,她因為修習功法的原因,很快融化了藥丸的藥效,将壓制的功力恢複到了八成。雖然她繼續用功可以完全恢複,然她并沒有。她選擇了再次動用了魅術。
她睜開眼睛的那刹那,她就知道她的計劃要成功了。
果然,對方如她所願地探身前來查看她的狀況。她是藥物的擁有者,想來是比花蓉钰更清楚藥物融化修複精神力的所需要的時辰。
她早一刻睜開眼睛,對方必然奇怪會探身查看。而花蓉钰要的就是對方查看的那瞬間,心神恍惚的片刻。
花蓉钰這樣做,其實很冒險。要知道她本來就精神受損,用藥物恢複不到完全,她又擅自動用一次,這樣的損害對她而言不言而喻。可是,她當時也不得不這樣做。恢複精神力的一個時辰裡,由于藥物關系,是無法動用内力的。不能用内力,代表她無法用武力留下人來。
對方也是算準了這點,才敢讓她先服用藥丸。隻是,千算萬算,對方算漏了花蓉钰會不惜自損不恢複全部精神力,也要再次動用魅術迷惑她的心神。
隻是可惜,到最後,她還是未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不過,回想起施加魂術的經過,她漂亮的鳳眸中不由得露出了幾分深沉,映照在燭火下,泛起一抹複雜的幽光。
在當時的情況下,花蓉钰若是想知道對方是誰,除了再次動用魅術控制對方心神,别無她法。而且,她也并未打算真的如對方所願的給出對方想要東西,一來是她确實沒有,二來是她對來人很好奇,想要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
需知道若是錯過了今晚的機會,她即使要調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初來乍到花府,必定多雙眼睛瞧着她的動作,若她太過的招搖去調查,勢必會物極必,那樣對她而言并非是好事。
所以明知道冒然在一天之内兩次動用精神力事後會被反噬,花蓉钰依然選擇了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