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去吧。這個宴會沒什麼意思了,還有,記得埋把花府的人手的事情處理漂亮,不要讓爹發現我私自動用了暗樁。”水蓮兒朝身後的丫鬟吩咐道,然後擡起腳步便朝着花府大門走去。
“回頭記得給花府的送一張帖子,就說本郡主身體不适,提前離開了。禮物也不要太輕了。”水蓮兒不愧是郡主,雖然在楚蓮寒的事情上有些不理智,可是該有的大家禮節倒是不會忘記。
水蓮兒的聲音雖然壓低了,可是奚芷凝的聽力可不是一般,更何況水蓮兒根本就沒有想到這裡還會有人,也就放松了警惕。不然,水蓮兒也不會在提到暗樁的事情。
這個水蓮兒看樣子也不是她表現楚那樣無知嘛。奚芷凝望着水蓮兒的背影默默想到。看來這個京城裡沒有一個人是簡單的。那個在鎮國府看似天真無腦的水蓮兒,不僅設計陷害她,在事發後還能顧忌家族利益,将對付她的事情放在身後,完全和她平日的表現不同。
水蓮兒離開了,奚芷凝想了想,又從懷中掏出手絹,再取了一顆藥丸,将臉上的妝容褪去。既然有水蓮兒可以提前離開花府,她在她之後離開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她本來是想偷偷離開,可是現在看來她之前想得太簡單了。不要說花府現在早有準備要抓刺客,就算是讓她離開了,事後發現她居然突然不見了蹤迹,豈不是更是奇怪。之前她一心想要快點離開花府,差點犯了大錯了。
奚芷凝暗暗着惱,看來,她雖然學了不少東西,可是還是欠缺臨場的經驗。之前被花蓉钰一激,險些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奚芷凝帶水蓮兒離開一陣,又有幾家小姐離開後,她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也大大方方地朝着花府的大門走去。
“這是我的名帖,我身體不舒服,要早些回府。之前我的丫鬟已經回府上取藥去了,可是我還是不太舒服。所以,等不得我的丫鬟了。若是路上錯過了,麻煩你們告訴我的丫鬟說我已經回府上了,讓她帶着藥快速回府。”奚芷凝之前躲在暗中早就将離開花府的手續瞧了個明白。
無非是找個理由,再出示名帖。隻是之前的小姐或公子們多半有丫鬟和小厮伺候,而她本來就隻帶了一個丫鬟現在孤身一個人便顯得奇怪了些。不過,她讓木槿先走,想來守門的人多半有些印象,她又刻意強調,果然她一提,便有小厮低聲向守門的管事說道:“王管事,之前鎮國府的丫鬟很急的說她家小姐身體不舒服,回府上取藥去了。”
王管事接過名帖,擡頭瞧了瞧奚芷凝。見對方臉色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确實是一副生病的樣子,心中的疑惑也去了不少。每年的宴會中不少沒有臨時因為身體不适提前退場的人,不過,奚芷凝一個人出現,怎麼也有些奇怪,所以他還是多看了幾眼,留了個心。
不過,見奚芷凝臉色不好,确實是身體不适的樣子,也就不再阻撓。鎮國府的的小姐們雖然每年宴會都會有人參加,可是年年的人不同,他們作為看守大門的管事也早就習以為常了。誰不知道,鎮國府的王爺花名在外,不知道在外保養了多少小妾,出現沒見過的新面孔也是常有的事情。
“既然小姐身體不舒服,那就不耽擱小姐了。小姐慢走。”王管事将名帖收下後,微微做了一個送客的姿勢,便不再理會奚芷凝。不是嫡出的小姐,走在哪裡都是不受尊重的,即使是大戶人家,其實身份也就比丫鬟好那麼一點。
奚芷凝何嘗不知道王管事的态度輕慢,她之前可是看得王管事低頭哈腰地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小姐和公子們。懶得和個下人計較,奚芷凝踏出花府大門,快步離開。
本應該等候在外的轎子早就不見了蹤迹,奚芷凝忍不住歎了口氣。她想過來到鎮國府的日子不好過,可是卻沒有想到會這麼艱難。沒有轎子,她難道真的隻能走回去?
奚芷凝不是個容易被小事情打倒的人,既然有人要看她笑話,她偏不讓那些人如願。想看她急得哭或者着急的樣子她就偏偏不給那些想看她笑話的人看。
奚芷凝早就注意到大門外不少的其它家的轎子旁的仆人用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看着她,她眼眸一轉,卻是淡淡道:“月亮這麼漂亮,月下漫步豈不美哉?”說完,她便不管其它人差異的目光,擡頭悠然地離開了朝着花府外的巷子走去。
見奚芷凝真的說走就走,那些仆人倒是停止了嚼舌根,反而眼中多了一絲忌憚和敬佩。這樣的處境,換成一般的女子,恐怕早就哭出來了。這個鎮國府的小姐卻還能笑嘻嘻地說着看月亮離開,顯然心性不是常人可以揣度的。
走出巷子,轉過彎,奚芷凝那臉上淡淡的微笑才緩緩消失。她左右看看,因為花府在京城的近郊,花府當初是接待皇上的修建的,所以周圍刻意地沒有再修建其它的房屋。周圍除了山和小樹林,就是一條不大不小的石頭路。此刻天色已晚,路上她竟然沒有遇到一個人。
奚芷凝暗呼慶幸,她還真怕此刻遇到人。要知道她現在的狀态很不好,要是再遇到人,她怕就裝不下去了。
快步奔走一陣,瞧見不遠處有一大片的依山的樹林,離開花府有很長一段距離了,奚芷凝左右張望了一番,确定沒有人跟随她後,她便快速閃了進去。走進樹林奔走片刻,找到一個可以容身的小山洞,她的身體再也支持不住,軟軟地倒在了山洞的枯草上。
長夜迢迢月如鈎,寒露清霜映倩影。
千丈紅塵夢不醒,枯榮繁華眉間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