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丫鬟我讓屬下送到醫館了,若無大礙,晚些時候我讓人把她送回府上。”楚蓮寒解釋道,說罷,她似是歎息地悠悠道:“我記得我說過,我比你小數月,你可以叫我小寒,而不必以王爺之稱。“
“我……”奚芷凝秀眉微皺,她記得那是在白若寺的時候楚蓮寒這樣說過。當時她以為隻是為了因為有木芍在不方便暴露身份的權宜之計,她回府後這些日子楚蓮寒未提及,她更是不曾當真過。如今,楚蓮寒又再度提起,她才知道楚蓮寒所言是當真。
然而,她一個鎮國府棋子,有什麼值得楚蓮寒為了她如此?想到今日所欠下的救命之恩,她隻覺心煩意亂。
見奚芷凝并未回答,楚蓮寒心口一窒,莫名的情緒再度将她纏繞,煩悶不已。
她并不想給奚芷凝的壓力和為難,可是,一想到花蓉钰撲上去救了奚芷凝的那一幕她就覺得刺目,讓她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和從容。她知道奚芷凝一直認為她是利用她,然這些日子她和她如此近的一起喝茶談天,為的隻是想她了解她對她而言并非隻是利用。因而,對于稱謂她也沒有刻意的強求奚芷凝那樣稱呼她。
如今奚芷凝始終是淡淡疏離的态度,讓她感覺方才受傷右手手腕的疼痛似乎又重了幾分。
很多年後,她的手腕好了,可是那種疼痛卻似乎永遠的留在了她的心底,讓她無法忘記。每當她想起奚芷凝,便隐隐作疼,然她和奚芷凝卻漸行漸遠。
楚蓮寒未曾再度言語,奚芷凝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一路上出了大雨落在地上的聲音,便是馬車轱辘碾過地面發出的咕噜聲。
馬車上的人再度沉默,空氣中充滿着壓抑的氣息。
“鎮國府到了。為了不給你帶來麻煩,我就不送你進府了。”将馬車停在鎮國府側門的小巷盡頭,楚蓮寒掀開身後的馬車車簾道。“稍後,我讓人給你送些藥過來,若你需要什麼藥材,讓人知會我一聲,我為你找來,不用驚動府裡了。”
此時再推遲便顯得虛僞,奚芷凝點頭道:“若有需要,我會的。”
從車廂裡遞出一把青色雨傘,楚蓮寒交到奚芷凝手中。
奚芷凝也沒有推遲,如此大的雨,她若不用雨傘,還真回不去。輕聲道了一聲謝謝,奚芷凝撐開雨傘,朝着鎮國府走去。
瞧見人影緩緩走進鎮國府,直到楚蓮寒再瞧不見雨中的人,她才念念不舍地放下馬車的簾子,對着馬夫冷聲道:“回王府。”今日之事,她必須回府派人查清楚,到底是誰對奚芷凝下手,竟然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知為何,她心中總是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奚芷凝得罪的人也許不僅僅是鎮國府王妃,暗中好像還有别的勢力蠢蠢欲動,而目标似乎也是對着奚芷凝而來。可奚芷凝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姐,在京城中也無根基可言,為何還是有人對她投入了過多的關注呢?
楚蓮寒陷入了思索之中。
墨寶軒外。
在楚蓮寒馬車離開後,墨寶軒不遠處,一輛馬車掀起一片簾子,一雙眼眸正一瞬不瞬地落在從火海中走出的花蓉钰身上。直到冬梅背着花蓉钰離開,馬車上的簾子才又緩緩地放下,掩蓋住了馬車上女子多情的眼眸,含情又帶着幾分難以掩飾痛楚。
雨,越發大了,像是那剪不斷的情絲,細密地将夜色裡的一切籠罩起來,纏繞。
綠殘紅葉着寒雨,柳煙夜深籠燈影。
一片相思意幾許,誰省淺醉夢難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