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一手拽着藤蔓,一手持着斧頭,沿着蒼瞳此前在洞壁上留下的痕迹往上攀升。坑底的天地元氣都被抽幹了,完全不能借助術法行事。幸好元夕的體術十分好,很輕松地攀升到了那層元氣屏障所在的位置。
她持斧,試探地觸碰着那層元氣屏障,感受到了十分厲害的禁制氣息。此類禁制陣法多數是能進不能出,但隻要在找到陣眼所在,給出正确的破陣指令,就能輕松出去。
她拽着藤蔓,攀在洞壁上,仔細搜尋陣眼所在的地方。
很快,元夕就在元氣屏障的左側發現一道彎月般的細微光芒。她沿着洞壁攀了過去,在那微弱的銀月光輝中,看到了幾個扭曲的符号。
不同的修士以不同的方式和天地五行的元氣共鳴,從而操控天氣元氣。劍修的劍,音修的樂,體修的身軀,還有陣修的符,都是修士與天地元氣相呼應的手段。即使陣修的符有百千上萬,可一脈相承的符文都是大緻相同的。
元夕熟讀三千陣符,看了兩眼,就認出了那扭曲的符号代表着什麼。
“幾日囚籠鳥……”她輕聲念道,這是一座囚籠陣,配合着坑底的利器,那麼就是一座簡易的囚籠殺陣。
她心下有了思量,當即咬破了手指,在那幾個符号上繪下了幾個字:今朝縱壑魚。
幾日囚籠鳥,今朝縱壑魚。
解除陣法的指令一瞬生效,那層隔絕天地元氣的厚重屏障,像是被強光照射的氣泡一樣,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濃厚的天地元氣随着明亮的月光傾瀉而下,淋在了元夕身上。她嘴角挂着一抹笑,扭頭看向了坑底的蒼瞳:“蒼瞳,你可以……”
她的話還未說完,一道白影自下而上沖向了她。
元夕還來不及驚呼,就被人攔腰抱起,沖向了寬闊無垠的夜空。
蒼瞳抱着她,踏着月光,沖出了陷阱,沖破了密林,立在了茂林之上。一輪碩月挂在上空,腳下是一片蒼茫無際的林野。
元夕靠在蒼瞳的懷裡,擡眸看向她。
銀月的光輝打在了蒼瞳的面具上,泛着冷冷的光。她那一頭雪白的長發,随着夜風吹拂,輕柔地垂落在面具上,蹭掉了蒼瞳身上那一絲好似與生俱來的威嚴與生冷。
元夕盯着她看了一眼,轉眸皺眉看向了下方仰首望着她們的銀狼。蒼瞳抱着她,輕聲問:“阿姐,我們上來了嗎?”
蒼瞳看不見,所以她的估算存在着誤差。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元夕提醒了一句:“上來了,但你太快了,我們還有百丈才能踩在地上。”
“哦,好的。”得到了确切的數字,蒼瞳抱着元夕俯沖而下,在接近地面時放緩了速度,足尖輕輕落在了地上。
落地之後,蒼瞳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元夕放了下來。
雙腳踩在地面上時,元夕朝蒼瞳道了聲謝。戴着面具的少女收起了元夕遞過來的斧頭,一邊放入納戒中,一邊笑道:“阿姐真有意思,明明是你救了我,為什麼要和我道謝呢?”
“應該的。”元夕這麼說着時,候在一旁的阿布熱淚盈眶地朝着蒼瞳一把撲了過去。
“阿布!” 蒼瞳笑着呼喚自己的夥伴,将它摟在懷裡,兩手撫摸着阿布的腦瓜。
阿布開心地在她懷裡蹭來蹭去,鬧了一會,忽然垂下了腦袋,灰藍色的眼眸盯着蒼瞳結痂的小腿,低低地發出了幾聲嗚咽。
“沒事的阿布,很快就會好的,一點也不疼的。”蒼瞳揉着阿布柔軟銀亮的毛發,聲音聽起來十分溫柔。
阿布嗚咽着,伸出舌頭,試探地舔了一口蒼瞳的傷口,接着發出更加難過的咕噜聲。
元夕在旁注視着一人一獸的互動,随着銀狼的視線,她也将目光落在了蒼瞳的傷口上。跟在蒼瞳身旁的銀狼扭頭看着她,灰藍色的眼眸中透着哀求。
元夕看了銀狼一眼,走到了蒼瞳身前,她蹲下/身,将自己的掌心貼在了蒼瞳傷口的上方。
“阿姐?”察覺到突然親近的氣息,蒼瞳擰起了眉頭。可下一秒,一股清涼柔和的氣息,籠罩在她的小腿上。
黑夜裡,一片綠色的光輝從元夕的掌心亮起。映着熒光的美人浮起了一個笑容,“這個傷,我能治。”
約莫片刻,蒼瞳腳上的傷口消失得幹幹淨淨。隻餘一片白的發光的肌膚,出現在元夕眼底。
元夕站起身,習慣性輕撫尾指的細藤:“好了,你的銀狼夥伴阿布,這幾日偷了海邊一少年地裡不少的瓜。我想,它應該是為了困在陷阱裡的你尋找食物。不過終究是叨擾了别人,你若可以,能否給那少年一些補償?”
一旁的阿布聞言,藍眸直勾勾地看向了蒼瞳,嗚嗚嗚地似乎給自己辯解了幾聲。
蒼瞳說:“這件事是阿布不對,我會和它一起去賠禮道歉的。所以說,阿姐是因為這個才找到我的嗎?”
元夕點點頭:“嗯。”
蒼瞳聲音裡有了笑意,“那可真是多謝阿姐了,阿姐心真善。”
“應該的。”元夕擡頭,看了一眼已過中天的月,“時候也不早了,如果沒有别的事,不如我們先回那少年那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