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劈開的屋頂在黑夜裡發出了巨響,引起了巡城侍衛的注意,他們舉着火把,迅速朝着響動之地奔來。
紅影躍上了屋檐,穿過雨幕,迅速遠去。
————
聲響很大,黑夜裡,将離睜開了眼。
她迅速起身,縱身一躍,跳出窗口,落在了大街上。皎潔月色之下,将離擡眸,看到了一個在屋頂迅速跳躍的紅影。
将離心一緊,抽劍,劍光穿過雨幕揮向了紅影。
紅影的一片衣角被她切開,似乎頓了一下,而後提着一手頭顱,迅速離開了此地。
将離望着紅色殘影,皺起了眉頭。緊接着,一聲驚叫劃破了夜空。
于是,一個逐漸甯靜的雨夜,忽然亂了起來。
“阿離,怎麼回事?”杜若在喚她,将離扭頭,擡首看見了趴在窗邊的杜若,連忙回答:“大小姐,我剛剛看到了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了。好像是……姜宛童。”
杜若聞言,與她一同擰起了眉頭。
————
這是一個十分喧嚣的雨夜,可因為蒼瞳那道元氣屏障,元夕睡了一個好覺。
晨光明媚,元夕睜開了眼睛,一眼就看到了蒼瞳那張精緻的銀狼面具。她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整個人都被她抱在懷裡。
不知何時起,阿布躺在她身後,一人一獸将她夾在了中間。
元夕動了動身體,蒼瞳摟着她,啞着聲音開口:“早啊,阿姐,昨晚睡得好嗎?”
元夕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挺好的。”
雖然又做夢了,但依然是個很好的夜晚。
兩個互相問候,起身用了淨水術,這才一起往樓下走去。
元夕結了賬,領着蒼瞳去吃東西。蒼瞳看起來很喜歡知味樓,早飯也是央着元夕在那裡吃的。
元夕對此很滿意,點了一大鍋海鮮粥,與蒼瞳坐在二樓的角落裡,慢條斯理地用起餐來。
周圍十分嘈雜,蒼瞳喝着粥,衆人的議論聲灌滿了她的耳朵。
她簡略篩選了一下信息,大緻如下:昨夜裡死了人,死人都沒有頭,全身毫無血色,兇手疑似是西海聚窟洲的羅刹姜宛童。
而且城主還受了重傷,疑似姜宛童傷的。道盟發布了符玉令,追殺姜宛童,價值百萬符玉。
在人類城池殺人的妖魔,是會被道盟中人追殺的。
獎賞很誘人,但越誘人,越難得到。
蒼瞳撇撇嘴,面具下的臉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蒼瞳聽了一耳朵,朝着對面的元夕說道:“阿姐,我們今天去做什麼?”
元夕用完了粥,打開了符玉牌,看到了海城附近飄紅的一個任務,眉頭輕皺。
好一會,元夕說道:“城裡死了人,我想,去看看。”
蒼瞳應了聲好。
飯後,兩人踏着晨光,來到了昨夜裡發生命案的院落。
以往繁華的院落裡,此刻列滿了道盟修士與守城護衛。
元夕跟着前來的築基期修士,将符玉令遞給了守在了門口的道盟修士,走進了這座如今如鐵桶一般被嚴實封鎖的院落裡。
在此忙碌的蔣勁松,聽到了蒼瞳到來的消息後,立馬帶人去接她進來。
他領着元夕與蒼瞳二人,沿着回廊,走過了所有死人的房間,最終來到了回廊盡頭的院落。
元夕擡眸,看向了那棟被水刀劈開的樓宇,皺起了眉頭。
這個院落,有一個金丹期的陣符加持防禦。在這樣的情況下,建築物還被劈成兩半,可見行兇者至少是個金丹後期的高手。
元夕收回了視線,與蒼瞳一道進入了室内。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和其他房間一樣的無頭屍體。
屍體無頭,全身蒼白幹癟,全身的血液被抽幹了一樣。看起來,就像是傳聞裡的吸血羅刹慣用的手法。
元夕看了一眼,繞過了屏風前那個男人的屍體,走到了屏風後面。
屏風後,蔓延着一股怪異的淫靡氣息。
元夕皺起了眉頭,看向了床下有屍體标志的痕迹。
她開口詢問:“為何别處的屍體都留下了,隻有此處的屍體被帶走了?”
蔣勁松有些為難,遲疑了一會才回答:“這裡死的人,比較特殊。屍身一早就被臨海城的大人物帶走了。”
“哦?”蒼瞳訝異,面具下的眉毛微挑,“那這位大人物是誰?”
蔣勁松猶豫了一會,沉吟開口:“望大人見諒,事關道盟體面……”
蒼瞳哼了一聲,不屑道:“難不成是歸元派掌門嗎?”
歸元派掌門,是如今的道盟副盟主。
蔣勁松搖搖頭:“自然不會是我派掌門,而是……”
蒼瞳譏諷開口:“不是你派掌門,那算什麼大人物。”
蔣勁松猶豫了一會,才悄聲道:“是臨海道副道主,林志成。這裡死的人,是他兒子。”
蒼瞳哦了一聲,略有些嘲諷地開口:“讓我猜猜,這裡的無頭屍首,都是他的護衛吧。而這個少爺,估計也不是好人,作奸犯科的事,其實做了不少吧。”
蔣勁松心想,大人您還真的猜對了。
蒼瞳冷笑了一聲:“阿姐,我們走吧。不用看了,這裡的一屋子,都是該死之人。”
蒼瞳了解羅刹族,即使嗜血,也不會濫殺無辜。姜宛童在凡人城池行事雖然乖張,但也不會做得太過分。
更何況,這裡留下的氣味,也并不是她的。
蔓延在整座院落裡的,都是大家無法察覺到的味道。
但是這個味道,蒼瞳卻很熟悉。
是一種愚昧的,混沌的,邪惡的,充滿醜陋的欲望的味道。
蒼瞳曾與之相伴上千年,她将其稱為豬猡味,是這世上最讓她痛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