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遙是個風趣幽默的人,他從自己在國外留學時的生活講到國内的大學,又從國内大學講到淮大,隻字不提自己為什麼要見陸向阙。
淮大是陸向阙的母校,蘇遙提淮大,無非是想引起陸向阙的共鳴,進而讓陸向阙對他心生好感。
陸向阙始終唇帶笑意,既沒有不耐煩,也沒有表現得很感興趣,蘇遙說兩句,他回一句,一頓飯下來倒也沒有尴尬。
“陸先生,你去過岩島嗎?那裡的大海像玻璃一樣,非常的漂亮。”
“還有海灣洲……”
時間來到晚上八點半,吃完晚餐,兩個人沿着南湖散步。
晚上的南湖人很多,有情侶,有一家人、還有很多夜跑的人。
附近高樓大廈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倒映在湖面上,美輪美奂。
陸向阙的正裝外套已經脫了下來,他搭在臂彎上,面帶笑意地聽一旁蘇遙說話。
“這裡真漂亮,住在這附近的人一定很幸福。”
“蘇先生也可以在這裡買一套房子,空閑的時候過來住一住。”
蘇遙看向陸向阙,好奇道:“我聽說陸先生住在銀海别墅,不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地方,也有一片像玻璃一樣的大海嗎?”
陸向阙:“我不知道,我沒有去過别墅後面的大海。”
蘇遙顯然不相信,他的目光太明顯,陸向阙笑道:“我确實沒有去過。”
兩個人一路從東門走到西門,蘇遙看見有自動售貨機,問陸向阙:“陸先生,你想喝什麼,我去買。”
“一瓶礦泉水,謝謝。”
蘇遙去買水,陸向阙站在原地,西門的人比東門那邊的人還要多,他還聽到了樂隊演唱的聲音。
“陸先生!”
蘇遙拿着水回來,他眼眸裡全是笑意,然而陸向阙卻略過他,看向了他身後的少年。
烏黑柔軟的發絲,漂亮的側臉,在人群中安靜得沒有存在感。
時洛雪正在糾結買什麼飲料,突然自動售貨機響了兩下,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從他身旁走過,彎腰拿起兩瓶汽水。
時洛雪低着頭,一瓶冰糖雪梨汽水映入眼簾,而拿着它的是一雙節骨分明的修長手指。
他慢慢擡起頭,矜貴優雅、成熟穩重的年輕男人正微笑着看他。
時洛雪睜大眼眸:“陸、陸叔叔?”
陸向阙:“不喜歡嗎?”
時洛雪心砰砰跳,陸叔叔怎麼在這裡,像陸叔叔這樣的人物,不是應該坐在大廈頂層的豪華辦公室裡發号施令嗎?
“喜歡,”時洛雪伸手接過冰糖雪梨水,他眼睫眨了一下:“陸叔叔怎麼知道我喜歡喝這個?”
“你盯着它看了很久。”
有這麼久嗎?連陸叔叔都看出來了。
時洛雪看了眼陸向阙手裡拿着的汽水,也是一瓶冰糖雪梨水,他問道:“陸叔叔也來南湖散步嗎?”
陸向阙:“跟朋友吃完飯,過來走走。”
朋友?
時洛雪心道,原來陸叔叔有朋友啊,他還以為陸叔叔身邊隻有保镖。
“……謝謝陸叔叔的冰糖雪梨水……”時洛雪看着陸向阙,又看了眼橋的方向:“我姐姐在等我……”
“去吧,不要玩得太晚,早點回去。”
蘇遙從頭看到尾,他隻有一個疑問,剛才的少年是誰?
陸向阙态度溫柔,這個少年不簡單。
晚上十點,伊卓打開車門,陸向阙坐上車。
伊卓道:“老闆,我剛剛看見了時家少爺。”
陸向阙轉頭向窗外看去,漆黑夜色裡,時洛雪站在橋頭,他身後是對岸的璀璨燈火,還有一艘在湖面上的船。
時曼從人群裡小跑出來,氣喘籲籲,她用手指彈了時洛雪額頭一下:“時洛雪,我不是讓你在對面等我嗎,還敢不接我電話,你皮癢了是不是?”
時洛雪額頭疼了一下,他拿出手機,按了按開機鍵:“我手機沒電了。”
“……”時曼:“算了這次放過你,過來,拿我的手機,再給我拍兩張照。”
……
蘇遙好像隻是單純想跟陸向阙見一面,自那晚之後,他在淮海有陸向阙的場所頻頻出現,卻從未求過陸向阙什麼事。
他的動作直白而熱情,即便沒有明說,也有不少人看出蘇遙的心思。
大部分人都是看熱鬧的心态,陸向阙從十八歲以來,追求他的人數不勝數,直接爬床的也不是沒有,但都沒有一個人成功。
他們私底下都說陸向阙是個沒有感情的人,這麼多人前赴後繼的要來融化他的心,他就像個冷血動物一樣,毫不動搖。
他們都在打賭,蘇遙多久會死心。
蘇遙在來淮海前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真正見到陸向阙,他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會說陸向阙是個冷血動物。
陸向阙不會當面給他難堪,可是他的态度,比當面給他難堪還要讓他難受。
就好像貓逗老鼠,獵人對獵物,那種高高在上的漠視,讓蘇遙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對,一個小醜,一個正在表演的、醜态百出的小醜。
一想到這點,蘇遙平靜的臉險些破功,然而想到他背後的蘇家,還有宋家,蘇遙又硬生生忍了回去。
燕城那些人都在背後說他心機深沉,可跟陸向阙比起來,他這點心機算什麼。
蘇遙呼了口氣,他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不斷調整自己的狀态,然後走出洗手間。
這是一個私人會所,說是會所,其實是一棟私人别墅。
别墅内部非常奢華,長廊兩邊挂着的昂貴壁畫不提,光是樓下挑空的鑽石星空頂,就花了好幾億。
蘇遙來到一個房間前,門前兩個保镖打開房門,他走進去,裡面幾個氣勢不凡的男人正拿着球杆打球,其中就包括神色冷淡的陸向阙。
看見蘇遙進來,幾個男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帶着看戲的表情。
其中一個笑道:“蘇總來了,一起玩一玩?”
蘇遙身為蘇家子弟,不可能連台球都不會玩,他從一旁保镖手中接過球杆,加入遊戲。
本以為能憑借這遊戲靠近陸向阙,誰知陸向阙把手中的球杆給了身後保镖。
伊卓拿着球杆,笑道:“各位老闆,一會兒手下留情啊。”
中午陸向阙沒有留下來跟幾個老朋友吃飯,他帶着助理保镖離開,蘇遙追出去,電梯剛下到車庫,就看見一輛黑色轎車正要行駛離開。
“陸先生!”
蘇遙沖上前,攔在轎車面前,他不怕死,隻怕沒有機會接近陸向阙。
轎車停下,裡面的人卻沒有搖下車窗,仿佛是想看蘇遙想說什麼。
蘇遙松了口氣,他來到轎車後座的車窗前:“陸先生,晚上能一起吃頓飯嗎,我真的很仰慕陸先生——”
車窗搖下,露出一張似笑非笑的臉,這張臉的主人同樣俊美逼人,但他不是陸向阙。
“蘇總,你認錯車了,向阙的車早就開走了,”見蘇遙臉色陰沉難看,臉的主人好心道:“不過你要是想吃飯,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吃,我的身價雖然沒有向阙高,但配燕城蘇家,還是綽綽有餘的。”
跨江大橋上,坐在副駕駛的伊卓道:“還以為這個蘇遙會有什麼手段,跟之前那些人也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