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祭司說得也有理,人們也願意暫且看看新河神的表現,若再不行,就不要怪他們不敬河神了。
忽然有人問道:“無夷神君,是不是就是無夷道長?”
人族的人數衆多,重名者也不在少數。但像無夷道長這樣在人族部落頗有聲譽的人會和人神撞名還是很令人意外的,更别提無夷這個名字本身就不常見。
祭司這次沒說話,半晌才道:“我們往常并未祭祀過無夷神君,不好輕問,不如待洪水褪去後派人去弘農部落打聽一番。”
她心中倒有八成把握這新河神就是無夷道長,畢竟他好施援手乃是出了名的,被天道選中的可能性極大。但這不能亂說,若無夷道長并非河神無夷,這就是給道長招禍。
與其寄希望于人神的寬容仁愛,倒不如避免做出踩到他們底線的事。
人們聽了祭司的話都放下心,轉而讨論起洪水褪去後如何重建部落。當然,就算新河神也不頂用,他們遲早也要重建部落的,隻是要拉開與河岸的距離罷了。
如今天災人禍頻發,部落與部落間的隔閡并不大。更别提有些部落隻剩一兩個幸存者,這會兒重新聚集起來組建新部落才是常态。隻有團結起來才能與山野中的猛獸争奪土地,也讓尋常小妖不敢輕易靠近。
祭司見人們對未來頗有信心也有些心安,隻是對河神的治理能力還是有些懷疑。人神都是因功德封神,論品德是人族中數一數二的。但人心易變,焉知這位河神能一直堅守本心。
更重要的是,水神的職責比起山神來更為要緊,這新河神也不知對治水有無心得,又能否成功。
從古至今,人們不是沒想過疏通河道,但這對他們來說太難了。若說堵水還有實現的可能性,疏水就全是天方夜譚。大多數修煉有成之人,就算心系人族,也無法輕易改變天然形成的河道。
更何況,人力改造對于天道來說似乎意味着挑釁。基于神佛漫天的情況,更沒有誰想去嘗試了,隻等有人帶頭方可有人效仿。
祭司心裡默默想着,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一旁的人隻聽到零星聲音,轉頭看過來,卻見祭司恍若無事般轉移視線。
而被祭司擔心的無夷則因邁出了站穩腳跟的第一步心情頗為不錯,饒有興緻地翻看着河神宮有關河道以及支流的記載。
“黃河……”
無夷看着上面記載的黃河志,思忖片刻後起身化作一道流光去往入海口。
挖寬黃河入海口的河道是必做的,這份資料在此刻更是極為寶貴。不過自己手下沒有能完全信任的人,就隻能自己和魚淵先鑽研一番了。
按常理來看,東海龍族應當注意不到人族這邊小小的動靜。可誰讓龍三太子剛從人族回來,又對無夷心心念念,就算回到東海也時刻關注着無夷的動向。
龍族對水的掌控力是天生的,憑借自身對水的親近去追尋某人的蹤迹還是極容易的。
至于西海龍宮的宴會,他作為最受寵的龍子自然要出席,但趁着宴會的間隙跑出來也不是難事。
無夷并不知有一條小龍悄悄關注着自己,早已将在人族養傷的明生忘到腦後——說實話,與其擔心這小妖會喪生,還不如多擔心擔心弘農部落的人。
他與魚淵會合後也沒有浪費時間,兩人對照着黃河志的記載,找到入海口水流最湍急處便直接開工。無夷用神力小心籠罩住他們,用神力凝成堅韌的斧子不斷劈砍堅固的河道。
上古時期的河道并不如後世般脆弱。由于地脈之力充足,在靈氣與神力的沖刷下河道變得格外堅固。無夷不過是剛晉位的河神而已,甚至沒有正式享受過人族的香火供奉,這會兒體内虛乏無力,不過是勉力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