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一方通行而言,今天發生了兩件大事:作為學園都市的理事長受邀來長點上機學園當面試主考官,因為整條街的咖啡自動販售機全部售罄而不得不進入了奇怪的手磨咖啡廳;在第一件事的基礎上,被看起來是初中生實際上肯定是初中生的陌生小孩當街叫媽。
額上青筋一跳,學園都市第一位兼統括理事會理事長的一方通行一時默然。
海藤覺得自己的滿級賬号漆黑之翼遭到了不可逆轉的巨大傷害,說話幾乎是飄着說的,中二病也不犯了:“啊啊啊你你你你……為為為為什麼……突突突突然……”突然叫人家媽媽什麼的。
而且對面……對面可是那個——
鈴科夏上被海藤摁着腦袋鞠躬,稀裡糊塗地跟着道歉,但他滿腦子都是白發男人的臉。那張面容同照片上的人形不斷重疊又分開。
從眉眼到下颚弧度,像,哪哪兒都像,又……哪兒哪兒都有不像的。
中午的太陽暖融融的,透過落地窗照進來,映在櫃台上。夏上盯着近在咫尺的金色,腦子也融成一團漿糊。某個瘋長的念頭在他腦袋裡肆意地橫沖直撞。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比說話不過腦子的時候更不清醒。
生長痛突然搞得他膝蓋骨有點兒刺疼。
他像隻罐身挂滿水珠的汽水,汗涔涔地精神出走着。
“夏夏?夏夏?”海藤扯扯少年衣角,小聲呼喚着。後者茫然地擡起眼眸,目光空空地盯着他發呆。那雙紅色的瞳孔像是未抛光的紅色海玻璃,霧蒙蒙的。茫然中似乎還湧動着委屈和糾結。
“!!!”海藤靠譜本成年人的細胞突然覺醒,他轉朝另一對紅色的眼眸,“是這樣的,為表歉意,上一秒我們決定您為本店今日幸運客人,買一送一,這邊會給您出單兩杯咖啡呢親親。外帶還是堂食?”
“不用,一杯就行。”一方通行快速計算了下身體對咖啡的需求量,他摁住太過于活蹦亂跳的最後之作,淡漠地遞出紙币,“我也不是特别在意這種事。”
他目光一轉,鎖定了靠窗的某個位置。
就在海藤以為自己處理好危機,忍不住長舒一口氣的時候,白發男人像是想起什麼般又回過頭。
“那個小屁孩,你多大了?”
夏上被問的一愣,沒反應過來:“快上高中了。”
“啧。”于是原本點着桌面的修長手指便轉移了攻擊對象,白發男人掏出手機開始報警。
“喂,黃泉川嗎,未成年人保護法是幹什麼吃的?這裡有人雇傭童工。”
海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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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于日本政府自衛隊及警視廳,與風紀委員(judgment)相互牽制,直屬于學院都市的治安維護機構,其名為——
“我說啊,警備員的警力不是這麼亂用的吧,要不是看在黃泉川隊長和姐姐大人的面子,我可是完全不會受理的。”尖利的女音破空響起,茶色雙馬尾的女性突然現身在原本空無一人的地方。
麻煩的人出現了。
并且一出現就帶來了令人不爽的指控,“為什麼會有人大中午的來喝咖啡啊?現在才十一點欸。”
未曾挂斷電話的一方通行語塞:“……為什麼派這家夥來啊?”
“沒辦法啊。”另一頭的黃泉川歎了口氣,明明是在訴苦,可怎麼聽都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優哉遊哉,“誰讓警備員隊伍裡大多都是無能力者呢,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從本部快速趕到現場解救未成年啊。正好黑子她在附近街道懲治罪犯,所以就……理事長大人要是覺得不順眼的話,麻煩也批準送幾個有趣的能力者來……”
“不能。”
面無表情地掐掉電話,一方通行将目光重新放到不速之客身上。
體态嬌小的白井黑子輕松地拎着個沒來得及送回本部,被揍得半死不活的暴徒,一手叉腰,上一秒還在不滿地嚷嚷着,下一秒就露出癡态,“啊!是幼年體的姐姐——大人——!!!”
“痛痛痛痛!”
“好久不見啊,黑子姐姐,禦坂禦坂努力地标達問候子情,并且嘗四性地請求今天四不四可以隻被捏臉三十下以内捏。”被襲擊的最終之作大叫起來,口齒不清地說。
“啊,抱歉!因為太可愛了,實在是忍不住……”
後退一步放過小禦坂的圓潤臉蛋,“好了,因為獲得姐姐大人能量而氣勢滿滿的黑子要開始工作了!”
“嘛,這裡是學園都市警備員,海藤先生是吧,不用驚訝,您胸口的名牌已經透露出相當多的信息了,關于您雇傭童工一事,我們有必要談談……”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當一方通行試圖去到心儀的位置遲遲享受這個悠閑的午間時,茶發女子叫住了第一位。
“accelerator。”
一方通行回頭,隻見黑子指着那個黑發小屁孩,滿臉不可名狀的表情,“這是你的私生子嗎?”
“……”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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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下午班,齊木楠雄起床的時候夏上已經出門了,小朋友自己熬了粥,貼心地盛了放在餐桌上,雖然沒什麼愛心紙條,但齊木楠雄能想象那孩子擺着老成表情為他這個不靠譜的爹操心的樣子。
想了想,齊木用超能力瞬移去附近的超市買了條魚,打算回來水煮。
小朋友從小就喜歡吃水煮魚,吃剩下的魚湯拿去下面,夏上吃的時候臉都恨不得埋進碗裡,認真投入的樣子像隻專注拱食的小豬。
本來齊木楠雄在廚藝上真的沒什麼天賦,學生時期有全職媽媽久留美包一日三餐,獨立出去後在單位食堂苟活,實在不行還能瞬移到世界某角落裡的美食店改善夥食,哪裡還用得着自己下廚做飯。
然而意外誕生的小朋友讓他在學會照顧自己之前,學會了照顧别人。
最初他打蛋要用念力,煎塊培根下半鍋油,鏟子握都握不住,還要把火開到最大,一邊在廚房鬧得雞飛狗跳,一邊攢鬥雞眼觀察卧室裡熟睡的小包子有沒有醒——他不是沒找過龅牙楠雄他們幫忙照顧孩子,都被眼尖的小包子認出,不見到他本人誓不罷休,哭得可厲害了,幾個楠雄都哄不好。偏偏齊木一來,小包子能瞬間噤聲,含着眼淚珠子的水汪大眼睛滴溜溜轉過來轉過去,在他爸懷裡打量周圍幾個看起來是他爸同胞胎兄弟的人。于是齊木帶孩子基本都是親力親為。
雖然超能力能複原廚房,但垃圾桶裡的蛛絲馬迹還是暴露了他的不得要領。第二天久留美來看他,笑着問他是不是做飯失敗,并且當場表演大變滿漢全席的奇迹。
頂着日夜看小孩熬出來的熊貓眼圈的齊木楠雄本着“隻要我不承認就沒可以當做無事發生”的理念悶頭吃飯,裝作和他沒關系。
小包子在搖籃裡咯咯傻樂,說不準也在笑他爸的笨手笨腳。
随着夏上的長大,齊木的廚藝漸漸也還看得過去,不說有多麼好吃,最起碼不用擔心吃死人了,夏上也從來沒抱怨過。但即使是如此,他也很少下廚,父子倆各過各的,一個吃單位食堂,一個吃學校食堂,周末吃久留美的加餐。更何況夏上已經能學着菜譜能倒騰點東西吃,餓也是餓不死自己的,他就更沒必要和廚房和自己過不去。
今天算是心血來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