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裡絕對不行,就算是他剛才所待的天台也擠滿了人,有老師他有學生。
那隻有出校了。
但不幸的是,夏上的最大移動距離在八百米左右浮動,一次跳躍根本離不開學校,需要連續移動。
要是處在常态還好,然而……
缺乏戰鬥經驗的夏上很少會在毫無準備的危急情況中連續移動自身,這項計算本身就不容易——多年前,曾有同類型的能力者能力失控,導緻一隻腳埋進牆壁中而身受重傷。眼下涉及到的不僅僅是他自己的安全問題,要是不精确計算好坐标,很有可能會傷到他人。
眼看着自己距離地面越來越近,來不及對計算式進行再三确認,意識到刻不容緩的夏上決心先盡量往高處移動,争取時間進行精密核算。
然而在能力發動的前一刹那,意料之外的情況橫空出世。
猝不及防抓住他後衣領子的手吓得夏上脊骨一涼,說不清是什麼,但很有可能是腎上腺激素的東西急速飙升。
下一個瞬間,他就抓着整面場圍網出現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空。
藍的天空,藍的水面,四下裡都是藍藍藍,像是奇迹一樣,他于這世界的中心登場。
在意識到能力使用過度後,夏上看到了自己的鼻血,因為失重墜落,向上飛的那種。暈眩感和惡心感也很快席卷大腦,最脆弱的地方好像在被什麼尖銳的器具敲敲打打,彈跳的神經仿佛叫嚣着要将所有的血肉掀翻,痛感炸裂開來,傳入四肢百骸。
失去意識之前,背後纏過來一隻手托住他的腦袋,夏上聽見對方微微歎了口氣,“真是笨蛋。”
赤司玫紅色的額發被海風吹亂,露出光潔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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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新晉校長而言,自己管理的學校開學第一天發生學生失蹤的意外事故,就有夠他忙得了,要忙着安撫學生家長,要忙着對接警備員,如果是能力者,很有可能還要聯系各校的風紀委員,總之不會讓他閑下一刻鐘。
但當他發現這個學生與自己關系親密時,那場面就又不一樣了。
上條當麻在模糊的監控中,辨認出那坨黑毛很有可能是鈴科夏上,并且聯系各班主任的點名結果,将疑問句诠釋成肯定句後的第一時間,他就聯系了齊木楠雄。
而超能力者和他兒子一樣聯系不上。
他隻好調頭找一方通行——孩子出事,當爸的不知所蹤,他還不能找當媽的嗎。
結果卻是黃泉川接的電話,“……理事長的話,現在不太方便。”
“有多不方便?”
女人頓了頓,她看向特殊玻璃後面抓着筆,對着一張白紙又頹靡喪氣又咬牙切齒的白發男人,“他在警備局的審訊室寫報告,八千字。”
“……”
居然這麼不湊巧,雖然對于前幾天第一位用了能力這件事他略有耳聞,但沒想到對方居然能夠拖到這時候,他非得當今天是寫畢業論文的deadline嗎?
上條一個頭兩個大,“你告訴他我這邊情況緊急。”
耳邊傳來衣料摩擦和高跟鞋叩擊地面的聲音,在腦海中模拟去往警備局那間不存在的審訊室的路線圖,覺得時機差不多後才開口,“第一位,最終之作呢?”
“你當我是保姆嗎?”雖然這麼說了,但上條還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第一位道:“在家。但是不保證有沒有亂跑。”
嘛,其實本來确實是找你來着,但礙于實際情況,隻好轉移目标。
“行,我現在去。”上條手忙腳亂地在校園裡奔跑,好幾次險些撞到人,可謂是一頓雞飛狗跳。
“你少帶她吃垃圾食——”
“不是,是有學生失蹤了。”
第一位很快了解到上條意欲何為,靠背椅發出嘎吱嘎吱的哀嚎,“這麼快就進入校長的角色了?”
上條跳下三級台階,沖到路邊攔出租車。司機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和你進入理事長的角色一樣快。”他回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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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求最終之作調動全學園都市的監控全方位“通緝”,上條雖然沒能找到夏上,不過好消息是,他總算能和齊木楠雄面對面家校通了。
上條站在自己來時的起點——警備局。
黑發刺猬頭沉默片刻,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繞這麼大一圈子。
“我該想到你在這兒的,畢竟這兒也算你的半個辦公室。”他一屁股坐到超能力者對面,齊木楠雄的手機上次被海水泡壞了還沒來得及更換,一般情況下,就是神仙也聯系不到他。
上條用此生最快的語速将情況簡要訴說完畢。
如果學園都市的監控都找不到夏上,要麼小朋友離開了都市,要麼就在都市的死角裡,無論是哪一種情境,顯然都無法輕易忽視。
「在太平洋的一座不知名小島上。」一分鐘後,為人父母者交出答卷,拿出了他的「念寫」大作。
與此同時,齊木楠雄那張最初聽說夏上失蹤消息而震驚擔憂的神情也徹底平靜下來。
上條看着齊木,齊木看着上條,四眼對望。
“……”
“就這?”
眼見着對方并沒有要做什麼行動的想法,上條倒默了良久,當爸的不着急,當媽的不知情,合着隻有他這個當叔的螞蟻爬熱鍋。他對着空氣比劃了個瞬移的動作,輕聲但認真道:“我去至少兩天,而你隻需要五分鐘。”
「我去不了。」齊木楠雄也很認真。
學園都市的幻想殺手前傾身體,他敲敲桌子,“可是你上次不是已經踏出過學園都市了嗎,還差這一次?”
「這是我的意志,我曾經發過誓,不會主動離開學園都市。」
對方一本正經地反駁他,并且加注關鍵詞,「主動。」
上次被驚吓的情況下确實算不上主動。而且非要說的話,那片海域屬于學園都市的實驗基地,嚴格意義上,他還是沒有食言。
得知自己确實無法扭轉心意的上條懊惱地一拍腦袋,“為什麼你當初給自己畫下這條界線的時候,沒有預留特殊情況,如果有正當理由就可以申請離開學園都市的那種?這樣你們現在就可以一起寫報告了……”
說這話的時候,上條情不自禁地用腳尖碾了碾地面,“這裡連他的聲音都聽不到,為什麼總是要來陪他呢。”
很明顯,這個“他”和“你們”中的另一位都指代同一人,一方通行。
齊木重新把頭埋回資料堆,「因為去不了更近的地方。」
回答的口吻再自然不過。
“我猜也是。”上條以非常緩慢的速度轉過去,他憋了半天,隻吐出來這麼灰敗的一句話。爾後他調動起自己全身的幽默細胞笑起來,“是不是得慶祝一下最起碼他現在不是終身監禁?不然你最起碼得多付一倍的錢租這間屋子陪蹲局子。”
上條的聲音矮下去,“小夏的出現是為了帶給你們未來,不是……”
齊木楠雄及時打斷了他,聲音如常,「我知道。」
「另外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你應該不需要去聯系自衛隊出海尋人了。」齊木楠雄又拿出一張「念寫」紙,「赤司家的少爺和夏上在一起,他們家的遊輪有配套救援艇,跑得比自衛隊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