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得到了機會,就開始展露羽翼。
對方近期就受雇于知名電腦科技公司stars的CEO家,成為他們家因綁架事故而患上創傷後應激障礙的雙生子的專屬心理醫生。
于是他的收入便有了質的飛躍,從資料中早期照片一身商場買的成品衣,到如今一身名牌高定西裝,就足以看出這一點。
“這位尼昂·歐文說的是事實,因為那對雙生子對他很信賴,病情也基本康複,他們家出于感激,才邀請這位無親無故的心理醫生去參加他們家的平安夜聚餐。”
黑客說道,并給出證據:她查了附近的所有餐廳,然後靠入侵餐廳的系統确認了真實性——對方在收到短信前,的的确确正在和雇主一家聚餐。
身份履曆堪稱天衣無縫,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所以,對方隻是無關者嗎?
我想太多了?
詹姆斯思索過後,拿起麥克風問:“赤井君,你那邊呢?查利·麥科馬克有什麼舉動嗎?”
比如有沒有在他們監視範圍内看手機,或者拿手機輸入信息什麼的。
還在禮拜堂監視着目标的赤井低咳了兩聲。
那是信号,代表着否定含義。
查利·麥科馬克沒有任何反應啊……
這種狀況,交易怎麼看也無法繼續下去了。
查利·麥科馬克如果沒有收到“行動取消”的消息,也該主動傳遞情報,提醒交易人這邊的情況才對。
——除非他的交易人也在現場,已然知道現場所發生的事。
“……”
光是禮拜堂就起碼有小一百人,如果組織接頭人不是那個一身黑衣突然闖入的尼昂·歐文,最有可能的就是現場的其他人。
但是……他們完全沒有依次搜身的理由。
而且,組織成員在社會上的僞裝身份總是相當完善的,那些在經濟,政治,工業,科學等各個領域打拼了數十年,看似毫無嫌疑的大人物,都有可能是組織内部的心腹。
——畢竟那個組織,是會花費十幾二十年的時間,花費數百萬甚至千萬過億的金錢在社會明面上培養己方勢力的存在。
基于這一點,這些組織成員如果不主動暴露,或者說警方卧底沒能從組織内部打聽到對應消息,那麼想要直接在茫茫人海裡鎖定這些在社會明面上行動的組織成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每一次能夠抓住他們的機會都無比珍貴且重要。
所以一旦失敗,是讓人很惋惜的。
可現在已經打草驚蛇了,今日的行動不出意外肯定會失敗,如果他們FBI繼續行動下去,最大可能也就是逼得組織察覺到異常,将查利·麥科馬克視為棄子所滅口。
——滅口的事,那個組織也沒少幹,他們雖然會花費大量資源去培養那些能夠在“社會明面”上行動的成員,但在他們暴露身份、引來警方的探查時,也會如同壁虎般幹脆利落的自斷後尾,将其徹底滅口。
要耐心才行。
現在及時收手,讓查利·麥科馬克和他背後的接頭人認為這場事故隻是個意外,才是最優的選擇。
不然要是進一步驚動他們,不僅可能會導緻查利·麥科馬克這條線斷掉,還很可能——讓傳遞這個情報回來的,他們FBI在組織僅剩不多的卧底受到影響甚至是喪命。
不能冒險。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詹姆斯在片刻後拿起通訊,對所有行動的探員們命令道:“沒有辦法了,今日行動到此為止,不要再去接觸查利·麥科馬克,也不要再探查任何人。”
“不過,帶有微型攝像頭的人記得在散場時找機會将周圍人的面孔都記錄一遍,我會讓人依次去核查一下他們的身份。”
雖然很大概率什麼都查不出來,但還是要記錄一遍。
于是。
被詹姆斯暗中阻攔着的救護車和紐約刑警,終于姗姗來遲。
在核實死者的确是自殺無誤後,安娜小姐的遺體被蓋上白布帶走,原本因為死亡事件而禁止任何人通行的教會,也重新開放了大門。
禮拜堂的大部分遊客都當即起身,陸陸續續的離開了這裡。FBI小隊此行監視的目标查利·麥科馬克也皺着眉,一副被人掃興的神情,也跟着離開了教會。
赤井秀一聽從針織帽下耳機的指示,是最早起身離開的那批遊客中的一員。
在走出教會大門之後,他的目光和不少遊客一樣,都以“好奇”的名義自然而然地看向了不遠處尚未離開的救護車與警車——死者的丈夫自打了自己一巴掌後就再也沒有出聲,直到刑警到了向他核實内容,他才如同擠牙膏一般,别人問一句自己就說一句。
年輕的心理醫生尼昂·歐文作為相關者,也在配合着警方的調查。他到最後一秒都表現得不像是個組織成員,在筆錄結束後,尼昂甚至主動走向死者的丈夫身邊,提出想要和對方一塊處理安娜小姐後事。
“雖然對你沒什麼期待,但你應該不會再阻攔安娜小姐的遺願了吧?”
尼昂平靜說着,凝視着對方的滿是血絲的眼睛:
“遲來的反省沒有任何意義,我不是安娜小姐,你不用對我露出這種表情。”
約翰嘴唇嗫嚅,沒了先前的理直氣壯,他好半晌道:“你想說什麼?”
“【您能将我的骨灰撒進大海嗎?】——安娜小姐給我的短信裡,這麼請求着。”尼昂回答:“她在最後時刻選擇将信賴托付給我了,我既然趕來了,就意味着我答應了這一請求,既然如此,作為一名紳士,我無論如何也不能食言。”
“……”約翰說,“你可以把手機号碼給我,安娜火化後,我會取一部分骨灰通知你來拿,但全部取走就……安娜的父母一定會難以接受。”
“那麼,請讓我和她的父母談一談。”尼昂看着他,彎起眼眉,禮貌又強硬,帶着不容拒絕語氣地提出了自己更傾向于命令的要求:“你應該能幫我引薦的,對吧?”
不遠處混在人群裡的赤井秀一注視着兩人,或者說,僅僅是注視着那個陌生高挑的藍眸青年。
還是渾然陌生的長相,渾然陌生的眼睛。
身高倒是有所變化,看着比印象中高了不少。
赤井久久都沒有吭聲,直到有同事通過耳機提醒他,他才眨了下眼,邁開步子繼續遠離了這邊。
直到撤退到安全地方,墨綠眼眸的年輕FBI才半垂着眼睑取下耳機,又将口罩拉下,露出那微微上揚的嘴角。
他低笑了一聲。
片刻後。
赤井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上司的号碼。
“詹姆斯先生。”
【啊,赤井君嗎?今天辛苦你了,你現在在哪?位置告訴我,等其他人全部撤離後,我派人依次去接應你們……】
“詹姆斯先生。”有着沉穩聲線的綠眸青年一字一頓打斷道:“我想請你批準一件事。”
【嗯?什麼事情?】
“我希望部門現在就能安排我去卧底。”
赤井秀一毫無征兆地提出要求,語氣是十足的認真:
“請務必給予我這個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