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個笑道:“大寶你小時候不也是這小雞仔樣,小孩迎風長,一天一個樣,小寶再過幾年,肯定能長高。”
“今天小寶生辰,娘給你煮個雞蛋,待會你吃了,明年就長得比你哥還高!”
“真的?!”男孩眼睛一亮,髒兮兮的小臉散發着蓬勃的生命力。
隔壁的那戶農家,同樣的屋子,同樣的布置,同樣的一家四口。一家人坐在破舊的木桌前,喝着略帶苦澀的野菜粥,不知說了什麼,屋内爆發出一陣笑聲。
伊月寒放眼望去,很快就發現周圍的一戶戶農家其實都是同一家,準确來說是這戶農家不同時期的記憶畫面正在她的四面八方上映。
旁人怕是會看得眼花缭亂,而伊月寒卻憑借強大的信息收集能力,以最快的速度收集到了這戶人家的情況。
夫妻的名字不明,哥哥叫趙大寶,男孩叫趙小寶。這麼多農家中有不同時間段的趙小寶,四歲的,五歲的……而八歲的趙小寶長得和正牽着她手的小男孩一模一樣。
年幼的他會在天氣暖和的時候到處挖野菜、摘野果、采蘑菇,每次有一點收獲都會找父母、大哥獻寶。他會在寒冷的冬夜和家人擠在一起取暖,在白天用雪捏成各種奇形怪狀的小動物。
他很懂事的把雞鴨的蛋撿起放在籃子裡,從不會和父母讨要,卻也會因為生辰可以吃上一顆煮雞蛋而笑得眉眼彎彎。
他會在和小夥伴摸到魚之後,興奮的用破舊的衣擺兜着赤着腳歡快的跑回家,一邊被父親追打得雞飛狗跳,一邊暢想着魚肉的美味。哪怕嘴上答應着再也不去水邊了,實則下次還敢。
這是一個很活潑懂事的孩子,他和生長在鄉野的那些皮猴子們似乎并無什麼區别,渾身散發着蓬勃的生命力。可惜,這樣蓬勃的生命力在他快要過九歲生辰的前幾天戛然而止。
一個身穿道袍的中年道士進了那戶農家,他路過來讨口水喝,在爹的吩咐下,小男孩脆生生的應了一聲,用葫蘆瓢舀來甘甜的清水,熱情的墊腳遞給道士。
卻不想中年道士看了他一眼頓時驚喜交加,砰,水瓢落在地上,清水撒了一地,男孩的手被道士死死拽住。
“好面相啊!”
“你幹什麼!”
父親立刻大步走過來,把孩子護在身後。
中年道士收斂了一點,他擡眼看向男孩父親和他們身後那破敗的茅草屋。随後他露出一個微笑。
“趙富貴,你十歲喪母,不到三個月,你父親就取了新人,從此你在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幹得比牛多,吃得比雞少,才十五歲就兩手空空被趕出了家門。好不容易憑借自己的雙手辛勤勞作,取了媳婦,生了孩子。但卻始終攢不下半點積蓄。”
“雖叫富貴,但我觀你的面相,你這輩子注定貧困潦倒,食不果腹,你真的甘心如此嗎?”
趙富貴一聽那道士一口叫破自己的來曆,頓時瞪大眼睛,意識到他遇到了高人。
“當然不甘心,高人……道長……難道你有什麼辦法幫我發财嗎?”
“你的富貴就系在你兒子身上。”中年道士一指他身後的男孩:“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這是上好的貴人面相,狀元之才,此生必定福祿雙全!”
趙富貴狂喜:“我兒子以後福祿雙全?那我日後可要享福了!”
中年道士憐憫的看他。“你兒子福祿雙全,和你有什麼關系,他六親緣淺,此生必定克父克母克兄,刑克六親。他還要窮上十年,等到十年後才有脫胎換骨的機會。但在那之前,你們一家就已經被他克死了。”
趙富貴眼一瞪:“不可能,我家小寶好得很,哪來的什麼刑克六親,你這妖道别亂說話!”
“癡兒。”中年道長歎了一聲,随後手指掐算了一下:“果然是刑克六親的命格,小小年紀就這麼兇,罷了,既然遇上了,也不能不管。”
“這個給你,遇到難事就打開它,若是你改變了主意,就取一根白布條綁在村西頭那顆歪脖子老槐樹上,屆時我自會再來,幫你一家逃脫困境,再送你們一個生财的法子。”
中年道士遞出一個錦囊,趙富貴遲疑的接過,再想說什麼的時候,一擡頭卻發現那道士已經沒了蹤影。
他吓了一跳,而緊接着,他就聽到了嘈雜的腳步聲。一群人把他的大兒子擡了回來,還帶回了一個噩耗。趙大寶砍柴的時候遇到了狼,被咬得鮮血淋漓,已經進氣少出氣多了。
“兒啊!”聽到消息的母親匆匆跑回來,看見大兒子的慘狀頓時嚎啕大哭,小兒子吓得縮在她身邊跟着哭。趙富貴看着那刺眼的血色,腦中一片空白。
他顫抖着手,打開了那個錦囊,當看見裡面裝着的是一顆黑色藥丸的時候,他的眼中迸發出希望的光。
随着藥丸喂下去,趙大寶的血奇迹般的止住了,呼吸平穩了下來。一家人欣喜若狂,妻子立刻拿了雞蛋去廚房忙活,準備給大兒子好好補補,男孩自告奮勇的去燒柴。
趙富貴下意識的擡腳跟上,但眼中的欣喜在瞥見小兒子後猛地凝固了,他的面色再次蒼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