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叫住的五條悟停住腳步,側過臉,不解地看她:“嗯?”
“我們是不是應該走了?”她有些猶豫地問。
五條悟挑了挑眉,像是不太明白她的話似的反問:“為什麼要走?”
“我們已經在這裡找了好久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但是這麼久,五條君好像都沒有在這裡發現咒靈的蹤迹……”
她說着,咬了一下嘴唇,有點猶豫地提醒他:“之前山田先生不是說,這裡隻是‘有可能’存在咒靈嗎?所以我覺得,這裡可能根本沒有咒靈也說不定,如果我們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可能沒時間去别的地方探查了。”
五條悟點點頭,以為她還記着之前在車上他和她說的話,于是,徹底轉過身,走近她,和她解釋:“沒關系,這裡閉園了也不會趕我們走的,你要是想玩的話,任務結束時即便已經淩晨了,他們還是會給我們開設施的。”
“我對那些項目倒也沒有特别感興趣……主要是再在這裡浪費時間的話,我怕會有更多人失蹤。”
“啊,這樣啊——”他露出了很恍然大悟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那,我逛完最後一遍就走。”白發少年雙手插兜,這麼說着,好像才意識到她臉色不太好,湊近她一點問,“那穗波你就呆在這裡,我一個人去看,到時候回來接你怎麼樣?”
“……可以是可以,但是,不需要我的春日籠嗎?”
白發少年沉默了一下,而後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他俯下一點身子,和她平視,懶洋洋地拖長音調,滿不在乎地和她說話:“現在,大概,可以需要可以不需要了。”
“可以需要可以不需要了?”
黑發少女顯然并不明白他的意思,重複了一遍他的話,而後,用那雙熟悉的,暖棕色的眼睛很疑惑地看他,隔着墨鏡看他。
五條悟的六眼能給他帶來比常人看到的精密百倍的細節,因此這裡的鏡面對他而言隻會負擔更重,所以在第一遍逛完鏡子長廊之後,他就又戴上了墨鏡。
他的墨鏡并不透光,穗波涼子隻能感覺到墨鏡後的眼睛移向她,凝視她,而他的凝視的時間其實很短,幾個呼吸後,他便突兀地很燦爛地重新笑起來,但在他笑起來的這一刻,他的視線卻也還一點不錯開地盯着她。
在這有些奇怪的目光下,黑發少女露出了局促而有些疑惑的表情,她眨了一下眼睛,并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可看的,因而很迷茫地回望他。
而在她做出這樣習慣性的動作的那一刹那,在她面前的白發少年卻突然收斂起了所有的笑容,猛地湊近她,大力捏住她的臉頰,讓她感到疼痛的同時,用一點也不客氣的語調說:
“真蠢。”
“……什麼?”穗波涼子不敢置信。
“我說,你太蠢了,我實在受不了了。”
他頓了一下:“你怎麼能頂着這張臉,一直說這麼蠢的話啊。”
話音未落,五條悟就看見那張熟悉的臉上的疑惑在迷茫之後逐漸褪去,露出了被羞辱後憤怒的表情。
但他一點也不慌張,他收回手,雙手插兜,直起身,墨鏡滑落,露出那雙湛藍色的蒼天之瞳,像是終于玩夠了,于是将笑意收斂了。
“皮肉上學得倒是很像,表情也和穗波做的一模一樣,按照她的性格,也的确應該在某些時候,用很委婉的話給我提出點建議。”
“但是,穗波涼子是看不見咒靈的,她是個連咒靈在哪都感覺不到的低咒力,又才剛進咒術界不久,什麼都不懂,又怎麼會在做任務的時候教我做事,讓我走,還願意一個人留在這雖然可能性不大,但的确可能會有咒靈出現的地方呢?”
他說着,攤手,聳了聳肩,說:“這完全不可能啊。所以你太蠢了,我根本不想再陪你演戲了。”
“你是從這裡開始才發現的嗎?”‘穗波涼子’皺起眉,有點惱火地看他。
“不,應該要更前面一點。”五條悟沉吟了一會兒,摩挲了一會兒下巴,給出了它這麼一個答案,“因為就上次出任務的經驗來看,我感覺穗波不是會在這時候露怯的人,所以即便走再多次,鏡子再晃眼,她也絕不會表露出不适的。”
“啊呀,這麼一想,你簡直全身都是問題啊,所以我說,你是完全隻學了皮肉而根本不懂她的性格嘛。”
“那麼,你——”
“好了,停,那麼就這樣,提問時間結束。”
像是看夠了這位隻有臉和表情像穗波涼子的皮套人,不想再看她說什麼崩壞的話了,白發少年興緻缺缺地拍了拍手,不再和它糾纏,伸手在指尖結出「蒼」的雛形,逼近‘穗波涼子’的臉頰,湊近它,威脅它:
“快把這張臉褪掉,露出你本來的面目,再乖乖把她還給我,看在你識趣的份上,我會讓你體面點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