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權當本将軍收取些利息,文昔雀你記住了,你這等朝三暮四的賤女人不配嫁人,你準備好接受你今後苦難折磨的人生吧。”
文昔雀死死地抓住落在頭上的長布條,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了,淩昱珩不會放過她的,地位懸殊,權勢能夠帶來的迫害有多深,她四年前就體會過了,她不想重蹈覆轍。
于是,她用衣袖胡亂地抹了抹眼淚,鼓起勇氣對他說:“你怨我,恨我,我認,你為什麼不肯聽我解釋,我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堪,那麼卑鄙。”
淩昱珩把被撕的亂七八糟,根本不能穿的外裳随意一丢,面無表情地回道:“四年前你解釋,我信,現在,你就怨上天吧,誰讓它沒能在戰場上殺死我,我沒死,你就得生不如死。”
他甩門離去,文昔雀抱膝垂淚。
良久之後,茶室内的沉香之味淡去,文昔雀木然起身,擦了淚,系上了被撕得并不齊整的布條。
她父親還等着她,她得趕緊去找,也不知道陶舉人那邊會怎麼說,他人那麼好,被淩昱珩威脅了,還關心她,多半也會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過去沒能放下,将來又抓不住,她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繞開地上破損不堪的外裳,匆匆離開茶室,在千年銀杏樹下找到了等候她已久的文徵元。
文徵元沒怪她,輕輕地摸着她的頭,安慰她說:“姻緣不強求,為父會給你找一個更合适的,我家喜鵲兒這麼好,喜歡的人多着呢。”
未能和陶家結親,文徵元說不失望是騙人的,陶家那孩子和陶家的家風都極其合适,可惜了。
文徵元見她心情仍是不大好,就想着帶着女兒回家,離開這給她留下不好印象的禹王廟,他領着人,剛走了兩步,忽然意識到了違和的地方。
“雀兒,你腰上系的是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文徵元當下就急了,怪不得他方才一見到女兒就覺得哪裡怪怪的,她出門的時候腰間分明是一條绯色的絲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玄色的不知是何物的布條。
“咳咳……咳咳……”
貼身之物被換,文徵元急得咳嗽。
“爹,爹你怎麼樣,我們這就回家喝藥。”
文昔雀沒心思管什麼大将軍了,一心關注着她父親的身體。
文徵元擺手,“我沒事,咳咳,是你有事,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的身體都這樣了,淩昱珩之事是萬不可說出來的,文昔雀說謊道:“被一個小女孩不小心用簪子劃斷了,那家夫人過意不去,領着我在茶室臨時換了這個,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爹你太擔心了,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文徵元将信将疑,他又上下打量着她,除了絲縧,其他地方和出門時沒什麼兩樣,衣裳沒有被弄髒,也沒看見什麼傷口,他才勉強放下心來。
文昔雀松了口氣,後頸還隐隐作疼,好在發絲将傷口完全掩蓋,沒有别人發現端倪。
今日糊弄過去了,将來還不知是何光景,一旦跟淩昱珩牽扯上,遲早有一天會被父親發現的,她不由犯起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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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街道司内,靖安侯府李管家攜金銀而來,街道司長官陸固殷勤接待。
李管家接過陸固遞上來的茶水,端起架子,淺嘗了一口,說:“陸管勾,承蒙招待,我也就不繞彎子了,今日前來,是想請陸管勾幫個小忙。”
他把帶來的那包金銀往前推了推。
陸固笑眯眯地拿過來,打開看了一眼,心裡有數,笑容更加‘真摯’,“李管家哪裡話,說什麼幫不幫的,侯府的事就是本官的事,本官一定盡心竭力,不知是哪條街巷妨礙了侯府?”
“學林巷。”
陸固猶豫了,眼珠一轉道:“那條巷子離國子監不遠,李管家是知道的,國子監那幫人筆杆子厲害着,萬一……”
李管家哪能不知道陸固是什麼意思,他客套地笑道:“這是定金,事成後另有重謝,陸管勾還有顧慮嗎?”
“沒了,沒了,此事本官定為侯府辦的漂漂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