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
澄澈的天空與雌蟲碧色的眼瞳交相輝映。
一時不知哪一個更加醉人。
謝辭手裡的傘也沒了用處,他低頭盯着那把小花傘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擡手拉了一下萊安的袖口,将那把傘遞給他:“你先幫我拿一下這個。”
——總不能光他一個人丢臉。
萊安擡眸看了他一眼,沉默又順從地接過來,他看透了雄蟲的心思,自然知道謝辭不會再把這把傘要回去了。
冷着臉的高大軍雌拎着一把小花傘的視覺效果和謝辭出門時的模樣不遑多讓,謝辭一下子平衡了,心情終于舒暢起來。
奧斯爾畢竟也是一個爆火過的旅遊星,如今雖然落魄了,但當初花費了大筆星币建造的許多消費場所卻還在營業。
萊安隻偶爾完成任務回首都星的時候會路過奧斯爾,對這裡說不上熟悉,但也比謝辭這個半吊子雄蟲強。
他開着懸浮車帶雄蟲來到一家味道還不錯的餐廳。
這會兒正是飯點時分,不少雌蟲來這兒吃飯,其中還夾雜着少數幾個來相親的雄蟲。
萊安和謝辭進餐廳的時候,裡面的蟲不論雌雄都齊刷刷地看了過來,就連相親桌上的雌蟲,一看到謝辭清瘦的身材和那張漂亮的臉,眼睛也“唰”地一下就亮了起來。
但坐在他們對面的雄蟲這會兒卻沒心思計較這些雌蟲見異思遷的小心思,因為他們自己也正盯着雄蟲旁邊那隻漂亮的金發雌蟲目不轉睛。
謝辭皺了皺眉,側身擋住那些雄蟲冒犯的視線,對着迎過來的服務員問:“有包廂嗎?”他記得萊安很讨厭這種視線。
這家餐廳的客流量還沒到爆火的地步,包廂自然還有空着的。
服務員在前面給他們帶路,一路上不時偷瞄謝辭,看起來有幾分蠢蠢欲動。但終歸還是職業素養占了上風,并未貿然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
萊安就在謝辭的身側,自然能察覺到他的小動作,但雄蟲并未表态,他便一直沉默着。
蟲族繁衍至上,一切律法都為此讓步,雌蟲從出生起便學着讨好、忍耐,一隻雄蟲娶好幾隻雌蟲是社會常态,萊安不覺得這隻雄蟲會是例外。
況且他們隻是被強制匹配到了一起的,也沒有什麼感情基礎。
所以盡管對其他雌蟲的态度有些莫名地不爽,萊安也沒有要阻撓他們上位的意思。
包廂裡大概開了溫控系統,溫度要比大堂的高上不少。
兩人出門那會兒天還在下雨,溫度也比較低,謝辭便多穿了一件衣服,這會兒到了暖和的地方,沒幾分鐘便熱得受不了,隻能把外套脫了下來。
他剛想起身挂到包廂的挂衣鈎上,坐在他對面的萊安卻已經十分自然地從他手裡接過外套幫他挂好了。
謝辭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這才忽然意識到,他們已經結婚了。
但嚴格來說,這隻是兩人第三次見面而已。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娶一隻和男人外表沒什麼差别的雌蟲。
萊安倒沒想這麼多,因為這隻是雌蟲與雄蟲吃飯時該有的禮節,他平日不做這些,隻是不願,而非不懂。
他将桌上的菜單遞給坐在對面的雄蟲,道:“謝辭閣下,您先點吧。”
不知是出于什麼心思,他對謝辭并未改口,依舊口稱“閣下”。
謝辭不在意他的稱呼,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在蟲族,結婚之後的雌蟲要叫雄蟲“雄主”。
他面色如常的接過菜單,随意點了幾樣。
說是謝辭請客吃飯,其實花的還是萊安的星币,他便沒好意思點太多。
萊安待他點好以後,接過菜單也低頭刷刷勾了幾道菜,然後轉頭對身旁的服務員道:“除了這幾個,其他都來一份。”
謝辭:“……”
他突然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個被霸道暴發戶包養的小情人。
萊安留意到了他眼睛裡一閃而過的詫異,也回想起了謝辭的失憶人設,便解釋道:“雌蟲的飯量比較大,我們點這些剛剛好。”
謝辭見旁邊的服務員也面色如常,便知道他所言非虛。
仔細一想,軍雌平日上戰場或是做訓練,體力消耗都很大,飯量大點也正常。
服務員拿着菜單離開,出包廂門的時候還戀戀不舍地看了眼謝辭,卻見那隻雄蟲的注意力完全都在對面漂亮的金發雌蟲身上,絲毫沒有留意到他。
他抿了抿唇,隻能有些不甘心地關上了房門。
謝辭則完全沒有注意到别的蟲的小心思,他一隻手撐着臉,另一隻手放在桌下,隐晦地摩挲着褲沿,琢磨着要怎麼把褲兜裡的東西遞出去。
無論是什麼原因,總歸是結婚,婚禮就不說什麼了,但戒指總還是要有一個的。
坐在對面的萊安見他有點心不在焉,剛好有點事情要和謝辭商量,便開口道:“謝辭閣下……”
而與此同時,謝辭也已經下定了決心,摸着褲兜輕咳了一聲:“咳,那個……”
兩人一同開口,又一同停下話頭。
空氣安靜了幾秒,他們對視着,又一次一齊開口。
“您先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