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安不知道為什麼,不安和無措的情緒突然在胸口湧蕩。
他有一種自己要失去什麼的預感,有心想要解釋,又撥打了幾次通訊,卻通通都被挂斷了。
而以雄蟲的脾氣,估計短時間内不會再搭理他,萊安歎了一口氣,隻能暫時無奈放棄。
另一頭的謝辭則把通訊器直接丢到了桌子上,仰頭躺回了床上,他靜靜地盯着屋頂的燈光看了半晌,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原來無論是人還是蟲,都隻有暧昧上頭的那幾秒,像是愛上了你。
而一旦冷靜下來,他們總是會迅速收回自己的情感,像是隻有你自己一直沉溺于虛幻的感情中。
他十八歲生日之前,人生一直肆意而張揚,是人人豔羨的謝少爺,那會兒他好似渾身都是優點,人人都喜歡他,捧着他,樂意和他交好,他能和所有人都打成一片。
謝辭以為這裡面即便有謝家的緣故,也隻占了一小部分,畢竟交朋友嘛,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和這個人意氣相投嗎?
然而現實打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也讓他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比利益更加強大而堅固。
也沒有什麼東西比感情更加脆弱而易折。
曾經最愛他的“父母”用憎惡的眼神看他,恨不得從來沒有教養過他。
之前和他勾肩搭背的“朋友們”,非常樂于看自己這個曾經的“天之驕子”朝他們搖尾乞憐,被他們踩進泥裡的戲碼。
但謝辭偏不想讓他們如願。
所以他喝酒喝到胃穿孔進醫院,熬夜熬到白天心悸發抖,也從沒有想過朝任何人低頭。
他想告訴這些人,即便沒有謝家,他謝辭還是那個謝辭。
他當然成功了,卻似乎也沒覺得高興。
每當夜深人靜,他一個人靜靜地待在空蕩安靜的别墅裡,捂着痛到痙攣的胃自己手抖着翻胃藥吃時,謝辭總會想,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現在他又在想了,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就因為他無法給萊安帶來利益嗎?
是啊,謝辭想起來了,這個世界上,隻有利益是最強大的東西,隻有利益關系才是最牢固的關系。
如今隻在蟲族待了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他就已經差點忘記了這個道理。
謝辭想明白了,捂着微微犯疼的胃,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兩天,謝辭都沒再見過萊安,不過如今他已經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目标,精神抖擻地準備大幹一場,便也沒心思關注這隻雌蟲的去向。
民用飛艇隻需要掃描乘車蟲的身體數據便能直接檢票安檢登車一條龍,安全又快捷。
謝辭戴着一個黑色口罩,拎着一個小包穿過安檢登上了飛艇,完全沒注意到在不遠處望着他的雌蟲。
萊安等會兒也要上飛艇,不過乘坐的是另一艘,和謝辭去的是相反的兩個方向。
他原本有點擔心謝辭會不會因為失憶或者其他原因錯過飛艇的登車時間,便提前來這裡蹲守。
卻發現謝辭一切流程都很順利,看起來也很有精神,甚至有些過于亢奮了,完全沒有萊安想象中還在生氣的模樣。
他松了一口氣,心想雄蟲沒有還在繼續生氣便好,轉身去了自己要上飛艇的等候區。
萊安給謝辭訂的自然是最貴的豪華艙,裡面多數都是雄蟲,謝辭進艙的時候注意到了住在自己隔壁艙的是一隻胖乎乎的金發雄蟲。
和萊安相似的發色讓謝辭對他抱了一丁點的好感。
于是,在将帶去的行李丢回自己房間後,謝辭率先敲響了那隻胖乎乎的金發雄蟲房間的門。
雄蟲似乎是正在自己動手整理衣服,氣喘籲籲地跑來開門,看到門外的謝辭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你是?”
他見謝辭身材高挑,也沒細看,隻當是一隻雌蟲來打招呼。
謝辭禮貌地颔首:“閣下,我叫謝辭,住在您隔壁。”
金發雄蟲“噢”了一聲:“我叫布勞·藍斯,你有什麼事嗎?”
謝辭微微一笑:“布勞閣下,您怎麼不讓您的雌君幫您收拾衣物呢?”
布勞·藍斯看着他的笑呆了一瞬,但很快就回過神來,驚歎道:“謝辭,你長得真漂亮,我還沒有雌君,不然你來給我當雌君吧。”
他的語氣非常自然,帶着對美好事物的欣賞之意,像是看到一個漂亮的東西随手買下來一樣,并沒有一般雄蟲看雌蟲時淫|邪的目光。
謝辭扯了扯嘴角:“閣下,我想您該去看看眼科了,不過作為一隻大度的雄蟲,我會原諒您的冒犯,如果您能給我足夠多的賠償的話。”
布勞·藍斯聽清了他的話,吓得往後跳了一下,聲音結結巴巴道:“什……什麼?!你長得這麼漂亮,居然是雄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