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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拂過竹林,林中落葉紛紛,悠然飄落在地。
此刻已是午後,日光落下,将往日翠青色的竹葉籠罩上一層柔和的金色光澤,斑駁竹影搖曳映照在院牆上,别有一番風味。
顧九此刻站在院子出口處,眉間洋溢着歡喜之色,嘴角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屋前的結界消失不見,死宿敵外出未歸,自己從房間跑到這院子出口處,一路上未曾遭遇任何阻攔,異常順暢。
簡直是天助她也!
顧九不敢耽擱,生怕那死宿敵突然出現。擡袖将額前的汗液擦淨,長呼出一口氣,徑直向那道面前那出口跑去,向自由的方向奔去。
然而剛一邁步,身體便受到阻攔,整個人被反彈回來,栽倒在青石闆上,屁股被砸得生疼發麻,眼底直冒金星。
顧九:……
草!就知道這天殺的死宿敵八百個心眼子!
房門口的結界沒了,這院子外面還有一道結界等着自己呢。
指望沈朔忘記設結界,做夢吧,這人就是忘記呼吸,也不會忘記給她阻止她逃跑的。
白高興一場!
希望瞬間破滅,情緒從山頂一下子跌落谷底。原本的興奮喜悅之色,此刻立刻反噬為幽怨憤恨之氣。
顧九此刻雙手攥成拳頭,想要立刻起身,可先前的疼痛還未曾消散,反而因為這個動作拉扯得更痛了。
整個人向後倒去,宛若一隻鹹魚躺倒在青石闆上,隻能瞪着向頭頂那輪将要下山的太陽,等待身體緩一會兒。
任風吹過發絲,擋住眼前視線,也擡不起手來将其撥開。
許久之後,疼痛感不再那麼明顯了,不會随便因為一個動作拉扯就眼前發白了。
恢複元氣的顧九這才蹭的一下子從地上起身,連衣服上沾上的灰塵都不曾處理,便怨氣蓬勃地走到那道破結界面前。
一雙杏眼瞪着那道破結界,越看越不順眼,越看越心煩。
破結界,就你攔我是吧!吃我一拳!
顧九直接調動周身靈力于掌心,向這道破結界發起攻擊。
因為有着怒氣加成,掌心揮出的靈力球威力是之前砸向盆栽的數倍。
然而之前能将花盆化為齑粉的攻擊,威力加倍之後砸向這結界,卻似泥牛入海般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她接連的攻擊,非但未曾損耗那層結界,它仍舊攔在面前阻止她前行的道路,反而使得自己體内的靈力見了底,以至于到了後面自己身形晃動,就連步伐都越發踉跄了。
怨氣無處發洩不斷堆積,将她骨子中的不服輸與征服掌控欲一并調動出來。
顧九将嘴角處因透支靈力而溢出的血迹擦幹,靠着旁邊的樹幹調整着呼吸。
在呼吸稍微平息後,身體能支持她走動後,便起身向院子内走去。
她今天就跟這道結界杠上了,自己的靈力劈不開是吧,沒關系。這沈朔院子裡最不缺的就是法器,總有一個能對這破結界産生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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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院子她再熟悉不過,自從那夜被獵雪者追殺誤入此處後,便常來此地。
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被是在被沈朔提劍追着砍,但依然不妨礙她對這院中各處布局裝飾熟谙于心。
這院中的一樹一木,一花一草,甚至是連顆石頭的位置她都能了如指掌。
就是閉着眼睛,她也能精準走到法器房去。
按理來說,即便自己不翻越窗戶直穿回廊走那幾條捷徑,也應該很快到達目的地的。
可眼下這段路卻比她想象中花費了更長的時間。
因為她很難控制自己不停下來向院中各處瞧去,這一路走走停停,時不時駐足觀望。
未曾發覺之間,時間便似水般悄然流逝。
自己之前隻一心想着逃跑,穿上鞋子便匆匆直奔那院子出口處,全神貫注隻留心着不要碰上突然回來的沈朔,專注力全在那位未曾到來的宿敵身上,而并未分給這院中各處,隻是如走馬觀花般一閃而過。
而現在走在原路上,心境卻有了改變。
注意力不再集中于宿敵是否突然回來,使得她有精力看向于周圍環境。
就是自己這麼偶然一瞥,她才忽然發覺院中景象不同于曾經。
雖然這院子仍是原來的模樣,院中布局未曾改變。
亭台樓閣林立,假山奇石羅列,院中池水潺潺,風過竹林瑟瑟,依舊典雅清幽。連那張漢白玉桌椅也未曾移動,仍舊仍與少時來此時相近,并無太多變化。
可就是這樣,卻讓她幾乎認為這是另一處院子。
隻因為這院中此刻目及之處全是花。
種類繁多,色澤鮮豔,各類花團簇在一起,因着靈力滋養不分季節在這院中肆意地開着,繁花似錦,倒像是在一片花海中憑空出現了一座院子。
院内花朵的栽種并非随意散亂,而是排布有序使得院中雖然花朵種類多,卻并不會掩蓋彼此光輝,反而相得益彰,襯托彼此更為嬌豔。
清風拂過,垂絲海棠花瓣緩緩墜落在清澈池水中,池中錦鯉擺動着魚尾,仰頭叼起一片花瓣,又再次潛入水中。
顧九駐足在原地,垂眸瞧着這一切,許久未曾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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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回廊,轉過幾個拐角,過了垂花門,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法器房。
顧九此刻耳側别着一隻明豔海棠花,低頭嗅着手中花捧的香味,眼底又再次盈起笑來。
本欲繼續向前的步伐卻在垂花門旁側的房前停了下來,她記得這間屋子是丹藥房來着。
以前進去過幾次,裡面陳列着的全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貴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