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嗎,我來訂餐廳吧,”電話那邊不知應了什麼,邺欽又說,“可以,你有沒有什麼想看的電影?”
“那我到時候去接你。”
“需要……嗎?”
對話斷斷續續地傳到談甯耳邊。
談甯想起之前在總部聽說的傳聞,邺董事長好像安排了邺欽和江城某位高官的女兒相親,原來是真的。
談甯将手中的咖啡喝完,站起身。
邺欽察覺到動靜回頭朝她看來,談甯比了個手勢,說她現在要去看邺尋。
邺欽仍在聽電話,視線落在談甯唇間,像在辨認她的口型,過了幾秒,點點頭,上前幫她提過果籃,便往病房的方向走。
談甯有些沒料到邺欽能紳士到這種程度,摸摸眉梢,有些好笑地想道,她明明是想給邺欽騰出一點和相親對象說話的空間,怎麼就發展成這樣了。
邺欽把談甯送到病房門口,到地方時,電話正好挂斷。
他問談甯:“需要我陪你進去嗎?”
談甯搖搖頭,說謝謝。
或許十分鐘的時間,還不足以邺尋想好應對談甯的方法。
談甯進門後,撲了個空。
病床上的被褥潦草掀到一邊,四處都沒有邺尋的身影。
病床旁的櫃子上已經插了一束白色山茶花,談甯便把自己帶來的花束和果籃放到一旁會客區的矮茶幾上。
她用了幾秒鐘思考,要不要坐下等邺尋,然後做出了決定。
邺欽大約沒想到談甯會這麼“速戰速決”。
他倚靠在病房大門正對面的牆邊,咖啡的勾環剛啟開,談甯推門而出時,他的嘴唇還抵在易拉罐的邊緣,沒來得及挪開,因此眼神有些錯愕地看向談甯。
“聊完了?”邺欽問。
“沒,”談甯說,“他人不在,要出去找找嗎?”
邺欽左右順着長廊看看,最後說:“不用管他了。”
邺欽和談甯一同乘坐電梯往下,在一樓大堂的時候,正好遇見從邊上花店走出的陳昔。
陳昔一手拎着保溫飯盒,一手抱着白色山茶花束,冷不丁撞見兩位上司,條件反射地想要轉身避開,不過那樣的行為更容易叫人起疑。
她佯裝自然地上前打招呼,打算在談甯問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醫院時,搬出在公司請假的那套說辭。但談甯隻是沖她遠遠地點了下頭,便和邺欽走遠了。
大約走出十來米,談甯摸出口袋裡的手機,一邊看路,一邊在手機上按字,慢吞吞地問邺欽說:“你知道白色山茶花的花語是什麼嗎?”
邺欽稍微愣了一下,說:“不知道。”
他以為談甯會為自己解惑,然而等了兩秒,談甯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邺欽扭頭看談甯:“你不告訴我答案嗎?”
談甯笑起來,像才想起她把邺欽晾在了一邊。
她按照網頁上剛檢索到的答案,說:“也沒什麼特别的意思。純真無邪,理想的愛,以及,你,怎能輕視我的愛情。”
談甯将手機順進外套口袋,走出住院部大樓,抻抻胳膊,伸了個很大的懶腰。
路邊的霓虹正好亮起,倏然成線地延展向兩邊的天際。
她回頭打算跟邺欽告别,卻發現邺欽一直在看着她。
談甯猜邺欽這麼聰明,肯定已經通過細枝末節,将她沒由來的問題與方才半路遇見的陳昔以及病房裡的那束白色山茶聯系在了一起。
當着他的面裝傻,顯得有些沒必要。
“好吧,”談甯說,“我隻是一點好奇心作祟。”
談甯在邺欽平靜的目光中又選擇改口:“也不隻是好奇心。”
她本想對邺欽說“你不覺得那個花語很有意思嗎?一段感情裡,覺得自己受到輕視的女人竟然有兩個”,但想了想,覺得這話聽起來太有傷春悲秋的嫌疑,過于矯情了。
“可能邺尋就是讓你來渡劫的吧。”邺欽沒有為難談甯說不想說的話,徑自岔開了話題,用了一個結束聊天的語氣。
談甯笑了,反問他說:“那你的劫呢?邺欽。”
“我嗎,”邺欽像從沒想過這個問題,說,“可能正在渡吧,也可能還沒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