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人是鬼?
殘燭忽明忽暗,趙清穗驚魂未定,呆怔在原處半晌,這個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可實在沒法子叫人忽視。
她頓了頓,見他一動不動,身後兩扇有些陳舊的門大開着,外面的狂風驟雨。
她一人在原地僵持了良久,才慢慢回神來。
他大抵是個人,因為有影子,于是才又随手撿起身邊的一根木柴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動了兩步,幹柴推了推他的身子,沒半點反應。
可别真是死了吧。
逐漸适應下來之後,好像其實也并未自己所想象當中的那麼可怕。
有的人身子不好,費盡全力才堪堪活着,好好的人卻白白一點點被耗死了生機豈不可惜。也不知這人是生是死,若還活着,生命貴重,斷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到底是動了些恻隐之心,趙清穗再度放下半分戒備,朝着人慢慢靠近,仍舊是不見一丁點兒動靜才終是鼓足了勇氣挪了挪那人的身子,将其好生扳正,才屏住呼吸撩開那人面上混雜着泥土挂着水珠的亂發。
好在瞧見的并不是她方才所想象的那些恐怖畫面,眼前的人确實是個少年,雖狼狽不堪,眉目卻好看,是一個很瘦,她方才翻動他身子都并沒有覺得很吃力的少年。
少年一身粗布麻衣濕透,将身上的地都暈濕了一片,那是在她的寝殿裡連擦地都不會用的粗糙料子。
他應該同她年紀相仿,現下似是無知無覺,面色白得發青,不知道是哪裡受了傷,隻瞧着很是孱弱,并不像是惡人。
可能也是這次洪水之下的災民吧,能在此處相遇也是緣分。
趙清穗眸光中帶着些悲憫,心中默默希望這人無事,一面朝着那人面上伸手,想要探其是否還有鼻息。
不小心碰上了人的唇,沾染了些方才冒着雨來殘留濕潤和一股灼人的熱度,也軟。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她愣愣,有些尴尬的将手指擡了擡,隻是因被方才的插曲弄的心間一亂,并沒注意到那人的眼睫輕顫了顫,随即正打算再重新探一探時,已經一陣天旋地轉,方才的局勢瞬間被傾覆過來。
再回神時,她已經被重重撲倒在地上,背脊當即一震,連帶着全身,又麻又痛。
一陣頭暈目眩後,再睜眼時,趙清穗恰逢就對上了一雙沉寂中又帶着狠意的眼睛,冰冷得像是不通感情,叫她一晃神,想到了曾經有一次在三清觀後山中見到過的狼。
她被吓得一顫,随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手腳都動彈不得,見自己竟被這種方式束縛着,羞臊中又滿是懼意,當即不安的劇烈掙紮:“放肆,你放開我。”
那人卻像是充耳不聞,像是在看什麼獵物,一動不動,就隻死死地盯着她,用那極具有侵略性的目光,又狠又野。
本以為一個重傷的人,即便是強弩之末,又能拿她一個正常人這麼樣,況且還是面前這個奄奄一息的少年。
可是自己現下兩隻被死死禁锢着的腕子卻又再昭示着男子和女子之間的力量究竟有多懸殊,不管何時何地何種情形。
“你究竟想幹什麼?我警告你離我遠點,不然你當心招來殺身…嘶。”趙清穗實在被吓到了,顫着哭腔威脅,話未說完就被強行打斷,氣勢頓時就弱了不少,頸間突然傳來猝不及防的刺痛,出于本能的,眼裡當即湧出了不少淚來。
這個人莫不是個畜生,一言不合便就要咬人。
她心裡實在怕極了,又悔又恨,見勢不好,當即能屈能伸,軟了半分語氣讨饒:“你是誰啊,我好心想救你,你不能恩将仇報。别殺我,嗚嗚嗚,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
他蹙了蹙眉,隻感覺耳邊實在聒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