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驕托着下巴發呆。
他握着筆好像沒有規律的在草稿紙上畫鬼符,事實上也是在亂塗亂寫。
他壓根不敢和别人說自己聽到的那個聲音,更不敢寫到紙上去。
坐在他周圍這群男的沒一個有邊界感,上一秒霍揚剛一句不問就把他的草稿紙直接抽過去看,筆尖猝不及防地在草稿紙上畫出一條痕,然後直接把整張紙就撕成兩半了。
然後霍揚這厮還大驚小怪:“盧哥!你怎麼拿周測塗鴉!”
說這,難道周測卷收起來他盧哥就會去複盤溫習嗎?
上午體育課,盧驕在手機備忘錄裡亂七八糟記了很多東西,直到霍揚來找他一起去食堂吃飯才停下來。
在教室裡用手機太明目張膽了,他隻能塗畫着放空大腦,思考着這一切。
聽起來,他們好像處在一個以蘇荷為主角的瑪麗蘇小說的世界?就是那種電視上每到暑假就很喜歡播出,他妹百看不厭的什麼《穿成古國公主後四個alpha愛上我》之類的……
真巧,這個世界聽起來也是四個alpha,你們瑪麗蘇世界都是四個一份地批發alpha嗎?
所處的世界居然一本書,這種結論在大街上找個人去說,多半都要被對方質疑是神經病。
盧驕也不想的,更何況在這本“書”裡,他好像扮演的角色還是個不太受讀者青睐的……路人甲。
在課間操前他和嘗試着和蘇荷再接近過一次,但是仿佛遊戲日常任務一天獲取的資源達到了上限一樣,他再也沒有聽到其他的聲音了。
這個聲音明天會再出現嗎?還是要隔一周才出現?或者是随機的?
如果這是一本書,那麼……那些聲音就是評論的讀者發言嗎?他們現在是看連載狀态的小說,并且實時發布評論嗎?這個時間線和他們現在所處的不知道能不能對上。
今天最特殊的事情就是阮越請假了,但盧驕不清楚這件事會不會從接下來的信息中透露。盧驕打定主意,他要試試今天不和蘇荷接觸,看看明天會不會同樣出現那個聲音,如果提到了自己,他就能根據讀者發言判斷時間線前後了。
如果那個聲音真的能預知未來,說不定可以給他透一下高考題!
盧驕眼裡閃過興奮的光芒,“啪”地一聲把筆放下。
霍揚和他前桌正在盧驕上周數學周測的二分之一張卷子上塗塗畫畫玩井字棋,聽到聲音齊刷刷看過來。
“盧哥,來一局?”
盧驕搖頭,拒絕了這個弱智的建議。
他現在可是有機會掌握高考透題、彩票号碼、今年球賽冠軍名單的人,才不會玩這種幼稚到離譜的遊戲!
盧驕摩拳擦掌,甚至開始在想會不會那個聲音是幾個小時就刷新一次,他要不要去蘇荷旁邊再聽聽?
盧驕想着,這麼一擡頭,就看到蘇荷走進教室。
學校中午開放食堂,包括盧驕和霍揚在内,不少學生是中午在食堂吃完就去校門口溜達或者回教室休息;也有的同學會中午回家,卡着下午第一節課的點再回教室,比如蘇荷就是這樣的。
盧驕這麼一看到蘇荷,視線就一下子沒有挪開了。
霍揚揚聲“噢”了一聲,好像起哄着知道盧驕為什麼停下胡寫亂塗的動作一樣。
不過,霍揚很快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蘇荷怎麼一瘸一拐的?”
盧驕正在想球賽冠軍的問題,猛地回過神來:“什麼?”
霍揚更疑惑:“我說你怎麼呆得像塊木頭一動不動呢,你沒看到?你在走神?”
盧驕這才連忙往教室前面望過去,但是蘇荷位子很靠前,這片刻功夫他腿腳再不利索,也已經坐回自己座位上了,什麼都看不到。
和霍揚玩弱智遊戲的前桌開口:“蘇荷早上體育課扭傷了腳踝,還去了校醫院一趟。”
盧驕脫口而出:“嚴重嗎?誰送他去的?”
前桌想了想說:“不嚴重吧,好像是腫了而已,他們打羽毛球幾個人攙扶他過去的。”
盧驕忍不住站起來,想着那個奇怪的聲音,又想着蘇荷的傷勢,想要“做實驗”的想法一時間被抛到了腦後——他還是先去看看蘇荷的傷勢吧,他就是個體育白癡,體育課隔三差五地受傷,連路過籃球場被球砸這種倒黴事都發生過……
盧驕剛想往前走,被霍揚猛地拽住一屁股拉回到座位上,幾乎在與此同時,前桌已經火速地把身體轉了回去,坐在課桌前正襟危坐。
“你做——”
疑問句還沒發出來就停止,盧驕已經看到了從教室門口走進來的人。
盧驕的散漫随意,幾乎從他的校服上就可見一斑,長袖外套永遠隻拉上半截的拉鍊,短袖校服的兩邊衣領從來沒有在正常該呆的位子上。
與他的衣着風格截然相反,有的人就是能一絲不苟到寬大的校服都好似熨得不見一點褶皺,衣領永遠沒有亂過,明明大家都穿着這麼難看的麻布袋子,偏生他就像挺立的竹子一樣,把這醜衣服都穿出氣勢來。
——比如高二三班的班長阮越。
阮越不僅穿着校服,他手臂上還别着個“紅袖套”——他是負責這層樓紀律巡邏的,并且對同班同學扣分也不留情面,甚至還因為熟悉面孔……從來不會扣錯人。
像盧驕這種我行我素不太在意的人……好吧,像他這樣的人也很在意。雖然已經是高二生了,但是家長會讓他媽丢臉,母親大人也會秋後算賬的。
見到阮越走進教室就迅速安靜下來,高二三班的條件反射水平已經堪比巴甫洛夫的狗了。
不過阮越今天……也很不對勁。
他一整個早上都請了假沒來,誰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現在看着阮越的模樣,盧驕都能猜出個大半來。
四月上旬的氣溫已經時不時飙上三十度了,南方的冬天逃離得比光速還快,班裡多數人的衣着都是校服外套裡配短袖,中午這個點最熱,像盧驕霍揚他們都是隻穿着短袖校服。
而阮越不僅穿着長袖校服還外面裹着一件外套,他甚至圍了一圈薄薄的圍脖,最後還戴了個口罩,簡直恨不得把自己裹成球。
口罩遮了大半的臉,隻露出來一雙看誰都帶着冷意的眼眸,但盧驕分明從他口罩邊緣看出阮越的皮膚泛着紅。
……不怪他觀察得那麼仔細,阮越不愛室外運動,皮膚比他們幾個白多了,也就特别明顯。
阮越顯然不是來檢查紀律的,他背着書包走回自己的座位就坐下,意識到這點,其他人才沒那麼正襟危坐,繼續各幹各的事情。
盧驕則是默默地在桌洞裡摸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天氣預報看了一眼,當前氣溫26度。
他拉着霍揚也湊過來看一眼,然後震驚地說:“是我看錯了還是阮越瘋了?他穿這麼多就不怕把自己捂出痱子來?”
霍揚小聲說:“他生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