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驕明白了過來。
房間裡猛地傳出拉開椅子的聲響,然後就是鍵盤敲擊的聲音,沒有人說話了。
他想了想,放輕腳步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再往前走,盡量踏出清晰的聲音,慢慢靠近門口,假裝自己此時剛剛路過而已。
從門縫望進去,正對着辦公桌,可惜在使用電腦的男人的身影正好被顯示屏遮擋得嚴嚴實實。
盧驕心裡有些失望,屋裡人聽到聲響卻正好起身,朝屋外看了過來。
“同學,有什麼事嗎?”
果然是足足有一八五以上的身高,看起來也是堅持鍛煉的體型,穿着白大褂也顯得肩寬,帶着一股成年alpha的壓迫感。
但是對方卻戴着金絲眼鏡,說話聲音非常溫柔和善,看起來模樣也很彬彬有禮,氣質讓人覺得很親切。
盧驕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假裝是無意間路過一樣,好奇地問:“我路過而已。您是新來的心理老師嗎?”
男人微笑着點頭:“是的,我姓宋,平時有什麼壓力,遇到什麼煩惱需要開解,都可以來找我。”
盧驕應聲,“好的宋老師,再見。”
對方颔首坐回辦公桌前,盧驕也轉頭離開了。
原來如此。
難道是成為正牌攻的必要條件之一就是演技過人嗎?
對方打電話那個狂躁的語氣,和面對面說話的時候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氣質。這中間間隔不到三十秒鐘,這個宋老師居然能這麼快的火速變臉,如果單純隻和他交流過,說不定都會覺得他親切溫和。
也不知道打電話說的“病”到底是什麼。
盧驕直覺這個宋老師絕對不像表象的那樣是個善類,也不知道戚臨遙和對方什麼關系,是怎麼認識。
他不想摻和進去,但又壓制不住想要八卦的心。
***
第二天上午,盧驕到學校後,進教學樓就直接往班主任的辦公室走去。
并非他真有那麼乖巧,而是因為不幸在教學樓樓下就遇到阮越,幾乎是被對方押送着上樓。
盧驕向來卡點到學校,并不奇怪。
但阮越可就稀奇了,上樓梯的時候,盧驕屢屢扭頭看阮越——他同樣背着書包,确實和自己一樣剛到校園,可身上也沒看出有什麼不妥,也不像睡過頭遲到的樣子,衣服照樣不見一絲褶皺。
他老是扭頭看自己,阮越有些不自在,終于忍不住開口:“你看什麼?”
盧驕問:“昨天怎麼不回我消息?”
阮越瞥了他一眼:“沒有營養的内容。”
盧驕撇嘴,轉過頭不做聲了。
他就喜歡給人發沒有營養的東西,聊天不就是這樣嗎?有意義的事情直接上會議桌去洽談了,聊天就是用來說廢話的嘛!
兩人沉默了兩層樓,快走到辦公室的時候,阮越突然說:“在學校沒看消息,到家才看到的。”
“诶?!”盧驕猛地扭過頭去看他。
但是他無從捕捉阮越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深意,因為阮越大跨步超車,提前他一步敲門進入辦公室了。
隻給盧驕留下一個與以往看不出任何區别的背影。
阮越已經和班主任打了招呼,把書包放到留給他的辦公桌上。盧驕緊随其後進來,看阮越的神色,壓根沒法從那張毫無波瀾的臉上讀取到任何有效信息。
班主任走了過來,給他們一人塞了一瓶熱過的豆奶,顯然心情愉悅得很:“好好加油,我先出去了。”關上門前再叮囑盧驕一句:“不要故意給阮越找麻煩哦!”
盧驕硬着頭皮點頭了。
辦公室又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明明已經過去二十四小時,昨天發生的一切好像還猶在眼前。
他躊躇地不敢動,阮越已經坐下拿出了自己的練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來罰站的嗎?”
他翻好準備做題的那一頁後,說話時手上動作不停,把吸管插進老張給他的那瓶豆奶裡,咬着吸管喝了起來。
阮越喝豆奶的時候嘴唇含着吸管微微嘟着,腮幫子随着吮吸的動作鼓起,絲毫看不出平日高冷的模樣,甚至連疑惑的眼神都有幾分可愛。
盧驕連忙收回視線,快步走到昨天那個遠離阮越的辦公桌前,也趕緊坐定。
阮越擡眼看他,一直盯着他行動,好像想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垂眸收回視線放棄了。
辦公室裡盡管安靜,氣氛卻比以往兩人針鋒相對的時候好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每次擡頭都會看到阮越在奮筆疾書,盧驕感覺心也安定下來,沒有那麼浮躁,攤開數學卷子,也能認真看上面的題目了。
但是過了十來分鐘,他就有點坐立不安了。
這道題很熟悉,感覺自己上課聽老師講過方法,隻是現在記憶雞零狗碎,怎麼都拼湊不出來。
對阮越來說這一定是信手拈來級别的題目,要不要問一問他?
可是,要是和昨天一樣聞到對方的信息素自己就不受控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