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徐問月被發配家廟去了,她們院裡的仆人往常被徐問月收買,蒙騙十七娘、在生活上捧徐問月踩十七娘都是常态,自然不可能放過,如今都已發落出府。
至于剩下的徐問月的心腹,與十七娘的“心腹”們,自然就不可能輕拿輕放了。
徐問真道:“旁人也罷,隻是十七妹身邊的人,多是十叔母安排,從安城随十七妹而來的,聽說多是十叔母的親信。”
大夫人眉目微冷,很快收起,“放心,你十叔母自然更疼孩子。若知道那起子刁仆是如何欺侮你妹妹,隻怕她更惱呢。”
她心中其實也想着此事,隻是因七夫人在此,許多話母女二人不好明說,想了想,便又提起一個人:“昨日目擊此事卻未告發,想要敲詐徐問月的那個婆子,你想怎麼處置?”
徐問真眉目淡淡的,“徐問月托生在徐家,自幼也是千嬌百寵,被人服侍大的,忽然去了家廟沒人服侍,想來她也不适應。那婆子既然這般惦記徐問月,便跟去家廟伺候吧。”
想要的富貴沒敲詐來,還搭進去後半生,那婆子會如何怨恨徐問月,衆人可想而知。
這二人往後在一處,朝夕相對……
七夫人心中一涼,忍不住去看徐問真,卻見她仍是那副溫淡平和,不驚不急的模樣,心底下意識一顫,縱有萬句想要求情的話,也不由咽了回去。
就這樣吧。
七夫人安慰自己,左右去了家廟,也算留住一條命,她做了那麼大的錯事,能保住一條命已算萬幸,她也算對得起表妹了。
她心裡反複安慰着自己,終于安心一些,大夫人睨了她一眼,回過頭來,笑着對女兒道:“你如此安排,再妥帖不過了。你叔父叔母那裡,自有我與你父親去說,你不必擔憂了。”
她還得回去大長公主面前複命,因站起身,又為十七娘掖掖被子,“需用什麼藥材,直接取用便是,無需再與我啰嗦去。回頭這上面的賬目,我也都叫人交給你,你自己拿主意更方便。左右素日,也是你照顧你祖母多,府裡用藥最多的地方都是你料理的,餘下那些自然不算什麼。”
言罷,她不容徐問真拒絕,“好娘子,母親還要忙着你弟妹們的婚事,已是八隻手都不夠用了,你就替母親分分憂,好不好?”
要叫女兒每日守着賬本和算盤珠子打交道,她是舍不得的。藥材上的賬目還算輕簡好打理,卻也是家中一塊重事,交給了徐問真,既省心,又有權,對徐問真大有助益。
大夫人目光溫柔地細細打量着女兒,柔聲道:“你祖母還說呢,自幼養出你一身的能耐,不用起來,都埋沒了。将你的弟妹們交給你約束教管最好,你又能降服他們,他們也最服你。”
正因有這份打算,大長公主才會交代将徐問月、十七娘之事交給問真來處置。
要讓小輩們愛她、信她,又敬她、服她。
讓真娘親自處置徐問月,隻是立威的第一步。
總有一日,這個家裡的人,要如信服大長公主與她徐家宗婦一樣,信服徐家大娘子,徐問真。
做大長公主最疼愛的孫女,當朝宰執、未來國公的女兒很好,做在留國公府乃至整個徐家說一不二的大娘子,更好。
徐大夫人溫柔注視着女兒的眉眼,無人知道她正下定決心,要鋪出一條縱享權力與富貴的路。
老子說欲将取之,必先予之。她的女兒已為徐家“予”了,理應當取得回報。
她不要那些富貴安穩的虛名,不要那些隻憑良心的承諾,她要他們回報以權力,回報以尊重,回報以地位。
給她的女兒,給她唯一的,問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