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裡跟死了一樣安靜,随後傳來郁青瓷掀翻屋頂的尖叫。
“啊——”
郁青瓷反應過來,急忙忙從地上爬起來,撈住松開的浴巾把自己圍得死死的,瞪着背過身去的男人質問:“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敲門嗎?!”
“敲門了,敲半天了,你沒聽到。”背對着她的男人語氣有些無奈。
他剛剛在門外敲了老半天沒見人,開門進來才發現人在浴室。
郁青瓷一噎,理不直氣也壯,“那你不會多敲一會嗎?随随便便進人家女孩子房間,真沒禮貌!”
“……”
顧容嶼聽到她起身的窸窣聲,順勢在一旁的沙發落座,微歎了聲,提醒她,“青瓷,我們是夫妻。”
正大光明領了證的合法夫妻。
郁青瓷哼了聲,捂着浴巾朝衣帽間走,臉上看着淡定,腳步卻淩亂。
她剛泡完澡,一張小臉被熱氣蒸得白裡透紅,又經剛剛那麼一下,臉更紅了,如上好的胭脂在雪地裡泛開,連脖子都染了一層薄紅。
顧容嶼不由想到剛剛浴巾落下時一瞥而過的豔色,盡管很快把視線移開,畫面卻依然深刻,雪峰擁立,隐在烏黑的濕發間,白和黑交映相輝,視覺沖擊效果極強。
想到這,顧容嶼不自覺撚了撚腕上的佛珠,力度微重。
不一會兒,郁青瓷換好衣服走出衣帽間,換了身藍色絲質睡袍,腰間系帶打了個結,勾勒出纖細的腰線。
她手裡拿着浴巾,故作淡定地擦着頭發,走出來看見老神在在坐着的顧容嶼,在衣帽間做了好一會兒的心理建設又開始崩塌,尴尬得腳趾頭都蜷了幾下。
但很快她又不爽了,憑什麼你那麼淡定,你是木頭嗎?
郁青瓷怎麼都不得勁,她也說不準自己要看到顧容嶼什麼反應,但他這麼淡定,就好像剛剛在超市看了棵白菜一樣,怎麼都讓人高興不起來。
“找我幹嘛?”郁青瓷不情不願地問他,一副有事說事沒事請出門不送的樣子。
“來跟你道歉。”
聞言,郁青瓷看他一眼,嘁了聲後沒說話,态度非常高冷。
見此,顧容嶼眼裡略過一抹笑意,好歹這次沒有給他舉不許說話的字樣了。
拉着别扭站着的人坐下,顧容嶼将剛剛擱在小幾上的牛奶端放在她面前,他眉宇間蘊着溫和的笑,“剛剛是我不識好歹,辜負了顧太太一片關心,希望顧太太不要跟我計較,不氣了?”
與牛奶一同擱在小幾上的,還有郁青瓷落在車裡的包。
郁青瓷看了看小幾上的牛奶,又橫他一眼,很是義正言辭:“你說不氣就不氣,知道自己多過分嗎?要不是因為你,我至于氣得忘記帶衣服去洗澡嗎?我要是帶了衣服進去,我還至于出來拿衣服看到你摔倒嗎!”還至于走光嗎!
看吧看吧,因為這個人的惡劣,産生了一系列蝴蝶效應。
“你還一聲不吭地坐在那兒吓我!”
“……”
女人要是生起氣來,你呼吸都是錯。這是顧總此刻總結的經驗。
“那這樣吧。”聽她如數家珍似的掰着他的“罪行”,顧容嶼彎了彎唇,“以後你生氣的時候,要我記得提醒你洗澡帶衣服?”
郁青瓷:?
你在說什麼鬼東西?
“你來道歉的還是來吵架的?”郁青瓷幽幽盯着他,手裡浴巾擰成條,大有一副他再瞎逼逼一句就要勒死他的沖動。
“那還是希望顧太太能寬容大量。”說着他把牛奶再往她面前挪了挪。
郁青瓷剛泡完澡,口有點渴,端起杯子咕噜了小半杯,對上他的眼神,莫名又想起剛剛走光時尬入地心的對視。
郁青瓷:“……”
“還有!”她清了清嗓子,擺出嚴肅的樣子,“剛剛看到什麼了?”
“……”
看着她闆着一張小臉,顧容嶼竟一時分不清,她想聽什麼樣的答案。
其實郁青瓷問出這個問題心裡也是虛虛的,隻不過是借着一時占理在強撐,心裡羞得都要撓牆了,但這人逛白菜一樣的淡定太讓她自尊心受挫了,忍不住想問。
見他沉默,郁青瓷試探地問:“都看到了?”
“……”
眼神說明一切,郁青瓷頓時有些氣惱:“那你這是什麼反應!”
什麼反應?平平無奇的反應,這态度讓郁青瓷的勝負欲一度蓋過尴尬,不禁懷疑,他是瞎了嗎!
顧容嶼實在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一愣,無奈低笑了聲,“青瓷,這種情況下,我什麼反應你都不會高興。”
郁青瓷:“……”
話這樣說,好像也沒錯。
但這天是絕對聊不下去了,她面無表情下逐客令:“行了,看在你态度誠懇的份上我原諒你了,我要睡覺了你走吧。”
現在對着顧容嶼的臉,她都忘不了剛剛的窒息行為,趕緊趕他走,眼不見心不煩!
顧容嶼掃了眼她不自然的神情,也沒再說什麼,隻囑咐了把頭發吹幹再睡就離開了。
門鎖阖上的聲音輕微響起,郁青瓷把臉貼着柔軟的浴巾壓進沙發裡,半晌,發出悶悶的羞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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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哈哈哈哈你還問了!”
在趙夏樹卧室的床上,三個女人橫躺着,臉上都敷着面膜,享受着精緻護膚時光。
盡管周粵的事情顧周兩家封鎖了消息,但有宋寄這個大嘴巴在,趙夏樹和祝意也就知道了,吓得目瞪口呆,當下就聯系了郁青瓷,知道人真的沒事後才放了心。
趙夏樹特地還為她死裡逃生的小姐妹辦了個壓驚會,也就是現在在她家裡鹹魚躺的三人小聚。
首先繃不住的是趙夏樹,聽郁青瓷裡裡外外把顧容嶼這段時間的狗行為吐槽了遍,在郁青瓷不滿的眼神裡笑得打顫,特别是知道郁青瓷社死這件事,面膜都笑掉了。
“顧總牛逼!那種情況下都能穩得住,我都替你摳出一座城堡了。”祝意輕輕在面膜紙上打圈,盡量維持着表情。
趙夏樹把面膜重新貼回臉上,笑道:“我兩座。”
郁青瓷:“……我是來讓你們摳城堡的嗎?”
趙夏樹翹着二郎腿,“不過話說回來,顧總這次收拾周家應該挺狠的,我聽我哥說,顧氏掐掉周家好幾個項目了,你看周儀平時在群裡那尾巴恨不得翹天上去,現在慫的跟鹌鹑一樣,也不知道這次林芝芝的生日會她會不會去。”
周儀會不會去郁青瓷不知道,她倒是收到邀請函了。
這是郁青瓷腿傷好後第一次參加聚會,她對這次聚會還有點小重視。
林芝芝辦生日會的地點在她們家城郊的别墅,這次負責辦的人是林芝芝她大哥,排場很大,跟林家沾點關系的都請了。
郁青瓷剛到林芝芝就迎了出來,挽着她手誇道:“親愛的,你今天真漂亮!”
郁青瓷今天穿了條墨綠色吊帶長裙,垂感很好,腰處做了小心機的镂空設計,襯得那截細腰更是不堪一握。她五官本就精緻,裙子襯得皮膚更加白皙,舉手投足間盡是慵懶風情。
“你也是。”郁青瓷笑吟吟地将手上的禮盒遞過去,說了句生日快樂。
林芝芝将郁青瓷引進宴廳,她今天是主角,還要招呼其他客人,跟郁青瓷說了聲後又走了。
郁青瓷來的不算早,已經有很多人到了,見了她,熟的不熟的都過來打招呼。她在社交場合消失了一段時間,過來搭話的人不在少數。
從關心腿傷到誇贊造型,連頭發都能被人誇出有精神來。郁青瓷噙着淡笑遊刃有餘應付着。
趙夏樹跟祝意也來的早,見郁青瓷被簇擁着,聽着各種誇出花式的話,不由失笑,互碰了酒杯。
郁青瓷是焦點這句話,不管她走到哪兒都毋庸置疑。
好不容易從人群中走出來,郁青瓷手端着一杯香槟,直接朝趙夏樹她們那邊去。
祝意眯着眼上下打量了郁青瓷一會兒,輕啧了聲,“得,又是一套房。”
郁青瓷每次宴會的行頭身價從來不低,祝意每一次都能刷新自己的認知,這放眼燕城,能讓郁青瓷這麼揮霍的,除了顧家那個,還真沒誰養得起。
“诶青瓷,你侄女也來了,朝你看呢。”趙夏樹手肘輕碰碰郁青瓷,下巴朝某個方向擡了擡,戲谑道。
郁青瓷順着方向看去,看到顧媛站在不遠處,被一小群人簇擁着,隻不過她眼神不時望向她這邊,不太友好。
“這侄女幹嘛呢,不敬長輩。”祝意啧聲,語氣恨鐵不成鋼的,比郁青瓷還長輩。
這是上次顧媛道歉後,郁青瓷第一次見她。
跟小輩計較什麼呢。顧小嬸彎了彎唇,端着酒杯朝顧媛那兒舉了舉示意。
“诶對了,就顧媛身邊那個粉色裙子的,葉柔,聽她們說,葉家最近挺熱鬧。”
郁青瓷臉上挂着标準的淡笑,不時朝走過打招呼或認識的人點頭示意,又朝趙夏樹說的粉色裙子掃了眼,漫不經心順着話問:“怎麼了?”
“我剛剛聽蘇西她們說,前陣子,葉家找回了個女兒,就是葉柔他爸跟前妻生的女兒,小時候走丢了,後來不知怎麼的又被找到了。”
郁青瓷聞言來了點興趣,隻聽趙夏樹繼續道:“那女孩找回來後,聽說葉柔她媽不肯讓她回來,還是她奶奶說,不讓人回來她媽就走,這樣才留下的。”
“而且聽說那個女孩找回來的時候,眼睛看不見。”
郁青瓷聽後沒說什麼,豪門裡最不缺八卦,有時候聽聽就行了,沒必要去說三道四。
不一會兒,林芝芝的生日會正式開始,切完蛋糕後,就是正常的宴會環節。
郁青瓷去洗手間補妝,順道上了個廁所,剛關上門,外邊好像又進來幾個人,聽聲音有幾個還是她認識的,像也是在補妝。
“你還别說,林家還真舍得給林芝芝砸錢,今天這排場可大了去了,那個開場曲都是請柯绾彈的。”
“誰說不是,但要我看,論排場,誰能大過郁青瓷去,你看林芝芝不還得捧着郁青瓷嘛。”
廁間裡猝不及防聽到自己名字的郁青瓷:?
剛剛那個聲音說完後,幾道聲音附和應聲,“我今天看郁青瓷一來,林芝芝就出去接人了,好的跟兩姐妹似的,咱們誰有這待遇。”
“就是。”
有人對這話嗤之以鼻,“得了吧,郁青瓷不就是因為嫁了個好老公嗎?不然,她除了那張臉,還有什麼比得過别人,你看她天天張狂那樣,我就煩她。”
聞言,郁青瓷翻了個白眼,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我除了臉之外的東西多了去了呢,你有本事也嫁個好老公啊。
有人笑着打趣了那人一下,“那你還每次見了她就誇。”
“說說罷了,你真當人人捧着她啊,你看顧媛都不怎麼搭理她。”
“其實不是說她跟她老公感情很好嗎,我都沒見過顧九爺跟她同框過,怕這夫妻倆都是各玩各的吧?”
“我看這幾年郁家越來越不如顧家了,他們倆本來就是聯姻,說不定哪一天就離了。”
“我看也是,今天不是說葉柔找回個姐姐嗎?不知你們知不知道,郁青瓷還有個姐姐在國外啊?好像好多年不回來了。”
“啊,郁明萱啊,她不是身體不好嗎?”
剛剛說郁青瓷張狂那道聲音嗤笑了聲,“要是郁明萱在,我看都輪不到郁青瓷那麼狂。真的,你們不覺得郁青瓷特裝嗎?”
“也還好吧,人家有這個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