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哪裡是搜宮,分明就是強盜!”
凝輝宮裡大大小小的擺件都消失不見,整個屋子裡空蕩蕩的,惜朝看他們欺人太甚,在一旁抹眼淚。
楚昭咳嗽了兩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點秋說:“娘娘,确實是皇上的命令。劉公公親自來送的旨,說娘娘行動不便,未免磕碰,要收走凝輝宮所有瓷器和尖銳之物,貴妃娘娘監督。”
說了半天原來鄭莺兒隻是來落井下石的。
楚昭笑了一下,心想這也符合江停雪的行事作風,讓劉儀來收東西就算了,還非得把鄭莺兒放出來惡心人,有點小家子氣……還挺可愛。
搜宮這麼大的動靜,即便搜的隻是一個宮嫔也不是件小事,對皇後來說更是奇恥大辱。
但皇後看起來還挺高興。
劉儀從正指揮着人把皇後庫房裡的钗環玉帶都裝車帶走,餘光瞥見楚昭的表情,心裡忍不住犯嘀咕,皇後娘娘不會是失血過多暈傻了吧?
鄭莺兒也看見了楚昭的表情,立刻不高興了,說:“娘娘這屋子裡也沒什麼東西了,隻有一處還沒有搜過,請娘娘配合。”
說着鄭莺兒的視線落在了楚昭的床榻上,幾個宮人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時有些猶豫。惜朝更是怒道:“貴妃不要忘了,我們娘娘是正宮皇後,怎能任你如此羞辱?”
“這怎麼能說是羞辱?皇上安排臣妾辦事,臣妾自然得辦周全了,若是萬一娘娘床上藏了什麼,将來出了事,皇上是要怪罪臣妾的。”
說罷鄭莺兒示意自己的宮女動手,惜朝當然不肯,立刻上前阻攔,兩方人推推搡搡的很不成樣子。
楚昭捂着胸口說:“貴妃這樣盡職盡責是好事,隻是本宮重傷未愈,輕易挪動恐怕撕扯了傷口,反而不易好。你們就這麼搜吧。”
鄭莺兒見處于上風,立刻就讓人去,這時候劉儀卻趕緊跑過來:“娘娘三、三思。皇、皇後娘娘的……床床榻豈、是我我們這等卑賤、之人能玷污的,此、此舉……不妥。”
“還是劉公公明理。”楚昭半躺在床上,好整以暇地說“不過本宮也不會為難貴妃,她們不能上來,貴妃不如親自來看看,豈不是放心?”
如果是以前,鄭莺兒可能就真上去了。但經過皇後上次落水的事,她對面前這個女人的心狠手辣有了一個新的認知,深刻地懷疑自己隻要一踏上江停雪的床她就會直接滾下來,再說是自己給推下來的。
因此鄭莺兒的表情一時間十分難看,楚昭氣力不足,實在是不想開口,也就懶得再和她糾纏。
雖然院子裡敲敲打打的十分吵鬧,但困倦還是湧上了楚昭的心頭。從前比這更重的傷、更糟糕的處境也不是沒有,他也沒這麼疲憊過,楚昭睡過去的時候還在想,難不成是江停雪的身體太弱了?
可還沒等他想出個答案,人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睜眼的時候凝輝宮已經大變樣,屋裡隻留了些桌椅,什麼擺件都沒留下,如果不是家具還算華麗,簡直和冷宮沒什麼兩樣。空蕩蕩的茶幾上卻擺着金銀制的茶盞,顯然是不想讓他渴死,但也絕不會把瓷器留下來。
楚昭:“……”
“娘娘,您醒了,奴婢替您把把脈。”
楚昭側過頭,看見了張陌生的臉。
點秋說:“皇上心疼娘娘病重,特意賜了個一等宮女過來幫忙,伺候娘娘飲食起居。繪春頗通醫術,讓她給娘娘瞧瞧吧。”
現在江停雪也不用遮掩了,直接把眼線往楚昭身邊按,盯着他别又做出什麼自傷自殘的事。
楚昭也不意外,什麼都沒說地把手伸了過去。
繪春看上去和點秋差不多大,性子也差不多,細細地把過脈後便自告奮勇地說要給楚昭換藥膳。
仗着江停雪不敢毒死自己,楚昭揮揮手就讓她去了。
他昏睡許久,惜朝很快就端來了燕窩粥,楚昭隻喝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頭,問:“今日這粥是誰做的?”
“是禦膳房剛送來的。皇上關了咱們的小廚房,以後一應用度都從六局出。”惜朝委屈極了,但還是說:“奴婢知道娘娘吃不慣禦膳房的東西,但眼下也是沒有辦法,娘娘将就着吃些吧,身體要緊。”
“……”
以前還不覺得,吃習慣了皇後宮裡小廚房的飯菜以後再去吃禦膳房的食物确實是不太習慣,他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以前他每次來皇後這兒她都沒開小廚房,明顯就是故意的。
楚昭喝了一口粥,有點咽不下去。但江停雪這身子虛得風一吹就倒,不好好吃點楚昭懷疑他會直接被餓死。
沒有小廚房的日子比原來更難過一些。
楚昭現在天天布衣荊钗的倒不覺得有什麼,主要是被軟禁似的不能踏出房門一步。不過他倒是不急,那天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江審應該是已經把消息傳出去了,快馬加鞭的話這會兒陸循應該已經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