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好了,我送縣君下山吧?”
王小桃道:“我聽見前邊有溪流聲,是不是有水?我想去看看。”
宋之洵道:“隻是條很淺的小溪,沒什麼好看的,且山路難行,上面又有野獸,為縣君安危,還是盡早下山為好。”
“可是……”
“縣君請。”宋之洵伸手讓她先行。
王小桃無奈随他下山去。
……
司妤離開柳潭,與候在外邊的如纓會合。
如纓替她整了發髻和衣衫,低聲問:“公主,怎樣了?奴婢剛才聽見了吳庚的聲音,好像提到縣君?”
“大概是王小桃來找他了。”司妤一邊說着,一邊往行宮方向去。
“那公主……”如纓要問,又一想,此番見面實在沒多長時間,大約是沒成。
司妤看看如纓,搖搖頭。
宋之洵為人的确堪稱君子,奈何自己存心引誘,他被撩撥,正欲行事,王小桃卻來了。
也不知她來做什麼,又不知她是否會有所懷疑。
料想……她隻是個鄉野姑娘,才到京城,大概不會想那麼多?
但宋之洵還未下決心,高盛遷都在即,她還要再尋機将此事辦成嗎?
一時間司妤有些心憂煩躁,于是回宮後越發着急起來,不顧天色将暗,就召人來練舞。
……
這一日,因下山後天色已晚,王小桃在軍營中睡了一夜。
也不知是軍營床鋪不舒服,還是心裡有事,她半宿都沒睡着。
第二日回城,卻也沒與宋之洵說幾句話,宋之洵一早練兵去了,她隻遠遠看他一眼,朝他揮了揮手便沒再打擾他,自己回來了。
一路上,王小桃左思右想,待到城中,她沒去太尉府,卻去了盧慈府中。
盧慈和高盛是從小一起玩大的,也是高盛最信任的人,王小桃對他也熟悉,以前在涼州就見過。
到盧慈府上等了一會兒,盧慈回來,見着王小桃,吃驚不已,笑道:“小縣君,你怎麼來啦?正好有人送了我一籃荔枝,這可是個稀罕東西,你估計都沒見過,我讓人端來給你嘗嘗。”
“唉,就那個一天都不能放,一放就壞的東西嘛,我在我叔家吃過了。”王小桃攔住他:“盧叔,我有事問你,你不許說謊騙我。”
盧慈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王小桃問:“我聽說宋之洵原本是先帝欽定的驸馬,是這樣嗎?”
盧慈面不改色、斬釘截鐵:“沒這回事,胡說八道!”
“真的?”
盧慈認真道:“當然是真的,聽人放屁你!”
“還說不騙我,我都确定了,就有這回事,後來是宋家被貶官了,這事就沒辦下去。”王小桃辯駁道。
盧慈:“知道你還問,對呀,隻是提了提,沒下旨,沒訂婚,算什麼驸馬呢?你才是和宋之洵真正訂婚呢,想那些做什麼?”
王小桃悶悶的,不說話。
盧慈問她:“怎麼了?這有關系嗎?”
王小桃煩惱地長吸一口氣,看看他,問:“盧叔,太尉的官是不是很大?郎中令的官是不是很大?”
郎中令就是盧慈現在的官,盧慈笑道:“那當然,現在就沒有比你叔還大的官。”
“那宋公子呢?”王小桃馬上問,“還有宋公子他爹,聽說他家叔叔、哥哥,都是做官的,他們祖上出過很多大官,叫什麼……名門望族。”王小桃問。
盧慈不在意道:“那算個鳥……”說一半,看看她,改口道:“那不算什麼,現在和以前不同了,現在就看誰手上兵多,能打,而現在就咱們手上兵多,都是咱西涼猛士,一個能打十個,那徐家宋家什麼的,都不算什麼。”
“我記得在老家時,咱們鎮上首富要給他家傻兒子娶媳婦,找到張家,就那個他兒子和人打架死了的,盧叔你認不認識,他家閨女不是特别好看嗎,但張家就同意了,他們沒得選。
“所以,如果我叔現在是天下最大的官,宋公子家裡不算什麼,我叔說要和他結親,他敢不同意嗎?”
王小桃看着盧慈,盧慈被問住了。
半晌他問:“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
盧慈肯定道:“我覺得不重要,而且你們都快拜堂了,想這些做什麼?到時候入了洞房,生幾個娃娃,過日子就行了。”
王小桃覺得和他說不通,不想再說了,于是站起身來:“行了,我走了。”
“這就走了嗎?我說的話你聽進去沒有?少想這些,多看點嫁妝什麼的,現在城外在打仗,我和你叔都沒時間管你,你要有哪裡不滿意的,就和我們說,要添什麼東西也說。”
王小桃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