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瞳色,不似平時的輕佻多情,反而帶着帶着寒光,滿是警惕。
白景棠收回手,面無表情地說:“你頭發上落了片樹葉。”
隻一瞬,謝弋之又恢複往日那般姿态。
他眉梢一挑,“是嗎,可惜我看不到,可否勞煩初華真人幫我把它拿下來?”
白景棠從他剛剛睜眼,就一直有些心虛,此刻也沒立刻拒絕,猶豫了下,擡手在男人頭上輕輕拂了一下,“好了。”
随後他也靠在樹幹上,同謝弋之肩抵着肩,歎氣道:“還有兩日,我的修為才可恢複,但時間來不及了,明天,村裡的男人都會死。”
謝弋之沒什麼反應,“秦勝回了天衍宗,算算時間今天援兵應該就會到了。”
白景棠咬牙,“你覺得他真的會把這裡的事如實說出來嗎?”
“不會。”謝弋之回答得幹脆。
白景棠看了他半晌,繼續歎氣道:“你得幫我,救下他們。”
“初華真人說笑了,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何鬥得過那修煉了百年的大妖?”
白景棠那眼神像是在說:我就靜靜看着你編瞎話。
良久,謝弋之擡手擋住刺眼的陽光。
“幫你可以,我有什麼好處?”
“隻要不是有損宗門利益,傷害無辜百姓,我都可應你。”
謝弋之笑容放大,“成交。”
兩人目前暫時算是達成一緻。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是讓你待在屋裡别出去嗎?”謝弋之開始翻舊賬。
他猜到那妖有可能會在他們分開的時候動手,所以臨走前在屋内設下陣法,雖不如他實力全盛時期的效果好,但隻要白景棠不出去,那妖也進不來。
白景棠望着他,也深深歎了口氣。
昨晚謝弋之和魏婉離開後沒多久,一道人影就落在房間的窗戶上。
沒有人,僅僅是一道人影。
那人影似是把村長家的幾間房全都搜了個遍,白景棠猜測,應該是藏在柳樹裡的妖。
隻是不知為何,那人影隻在他所待的房間的窗戶上停留片刻就走了。
白景棠擔心它會去找魏婉或者謝弋之,就出門吸引它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那人影在抓住他後,就直接把他帶進了柳樹裡。
而他,也看到主導這一切的究竟是誰。
“是隻鯉魚妖?”謝弋之猜測道。
“沒錯。”白景棠點頭。
“那她究竟為何要對白水村的村民下手,不,更準确地說,是對村裡的男人下手。”
白景棠搖搖頭,“她并未告知,但我猜測,也許她是受了情傷,所以厭惡憎恨男人。”
謝弋之也将自己和魏婉昨晚發現的東西說了出來。
“那鯉魚妖應該是用魚來控制男人。”
白景棠卻搖了搖頭,“不,她并未控制任何人。”
謝弋之先是愣了下,随後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一樣東西,“是女人!”
“什麼?”白景棠沒聽明白。
“昨晚我發現那些魚的時候,聞到一股很濃的血腥氣,之前我以為那魚也許是用豬血或者牛血喂養,現在看來,怕是用的人血。”
缸裡養的也不是什麼魚,而是她們的丈夫。
那鯉魚妖不知教給她們什麼術法,用自己的血喂養,以此來控制她們的丈夫,所以昨日那女人前來找村長夫人時,會說出那樣的話。
事情逐漸明朗起來。
謝弋之又問:“你為何說明日村裡的男人都會死?我看些婦人雖憎恨男人,但似乎也并不想要她們的丈夫去死。”
“邪術終究是邪術,那些男人精力日漸不濟,也是因為被那些魚奪去了生命力,那鯉魚妖以此為媒介在修煉妖丹,明日就是她丹成之時,到那時,村裡的男人會被吸走全部精力,變成一具具幹屍。”白景棠越說臉色越凝重。
“若是以你原本的修為,可有勝算?”
聽到這話,白景棠頓了下,吐出兩個字,“一招即可。”
那鯉魚妖雖然修煉百年,但她的妖丹不知為何有所破損,妖力自然也大打折扣。
不過即便她在全盛之時,對上白景棠也毫無勝算。
謝弋之打了個響指,“這就好辦了,隻要我們想辦法拖延時間,等你修為恢複,問題豈不是迎刃而解。”
“不行。”白景棠拒絕地斬釘截鐵。
“怎麼又不行?”
“那鯉魚妖身上有功德。”
這件事在白景棠第一次看見那柳樹時就發現了,原本以為是那鯉魚妖機緣巧合獲得某種帶有功德的靈寶,卻沒想到,竟是她自身所帶。
“她身上有功德,所以我不能對她動手,會影響我日後渡劫。”
這話乍一聽好像沒什麼問題。
半晌,謝弋之突然反應過來,“那你還讓我去?!”
白景棠眼神飄忽不定,“你才築基,離你渡劫還早,到那時我必能尋到法子解決。”
謝弋之“呵呵”一笑。
這餅畫得,又大又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