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燃抱臂斜靠在主控室的艙門旁,默默打量着秦霜耀。
這隻不請自來的小紅毛,此刻正行走在各個艙室之間,到處巡視流星号上的設施,熟悉自己日後工作和生活的場所。
看來挑戰儀式上的慘敗,給他留下了甚為深刻的陰影,比起之前,秦霜耀身上桀骜之氣已經略有收斂。
也許,小紅毛隻是不想一蹶不振,從此在失敗中郁郁度日,所以才主動申請調到自己身邊,試圖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
可能他還存着一些,有朝一日重新戰勝自己的念頭。
江燃在觀察許久之後,得出以上結論。
大約感覺到身後的視線,秦霜耀突然轉過身,也發現了斜倚在艙門旁的江燃。
他有些猶豫,但躊蹴片刻後,還是走到江燃面前,微微低頭以示尊敬:“艦長。”
“根據軍部的任命,在流星号服役期間,我将擔任您的副官,配合您的工作……”
“嗯?”聽到這句話,江燃的眉頭瞬間皺起來,“不必,我已經有了一名副官。”
秦霜耀的臉上浮現出短暫的錯愕:“誰?”
但這絲不愉的表情隻是一閃而過,随即,他了然地詢問:“聞弦歌?”
江燃盯着他的眼睛,認真糾正:“聞弦歌是流星号的副指揮,你應該稱呼他為長官。”
他不以為然:“您的副官是我,這是軍部的命令。”
江燃堅持道:“不,他是我的副官。”
秦霜耀後知後覺地發現,在副官的選擇上,自己的艦長好像是認真的。
他驚訝地反駁:“我的軍銜是上士,他隻是一名普通列兵,軍中從來沒有列兵擔任星艦副指揮的先例。”
“曆史上也沒有挑戰儀式成功的先例,但現在有了。”江燃毫不退讓。
作為挑戰儀式中的落敗者,秦霜耀瞬間僵在原地,灰色的眼瞳微微顫動。
江燃一字一句地強調:“聞弦歌,是、我、的、副、官!”
頓時,秦霜耀臉上的表情五味雜陳,各類微妙情緒一一閃過,最後定格為一種憤懑的羞惱:“這簡直荒謬!”
“我比那名柔弱的機械維修師更優秀,更适合戰鬥!我明明才是你身邊最合适的副官……”他憤怒地嚷着,感到一種孩童似的的委屈,氣急敗壞地甩手離開主控室。
江燃沒有去追。
他站在原地,凝視着對方氣沖沖的背影,有些頭疼地按着眉心。
“熊孩子!”他咕哝着,“系統,給我翻閱小紅毛相關的劇情。”
他得好好了解一下,像這種不服管教的熊孩子,在原著裡究竟怎麼作妖。
眼見宿主第一次如此熱心劇情主線,系統甚是欣慰,迫不及待地在他腦海裡浏覽起來。
原著的第一段劇情中,聞弦歌耐不住炮灰發小的哀求,拿出自己所有的積蓄,賄賂相關工作人員,成功與炮灰被分配到同一艘星艦上服役。
但因條件所限,他隻能放棄戰鬥機甲操作師的大好前程,暫時成為一名不受重視的後勤人員,和炮灰的職位相同。
原著的第二段,在秦霜耀的星艦上發生。
秦霜耀身為陛下的私生子,背景人脈極為深厚,自然不會被發配到C27星系這種窮鄉僻壤。
他身負榮耀,前程遠大,從未受到過挫折,所以傲慢殘酷的性格更勝往昔。并且随着時間推移,他在艦上逐漸染上一身貴族子弟常有的纨绔習氣。
原著中的秦霜耀,極為看不慣自己艦上的廢物。
性格弱懦、能力平庸,但長相偏偏極為出色的炮灰,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他的欺淩對象。
他對炮灰動辄打罵,同時伴随着對人格尊嚴的侮辱,毫無顧忌。
仿佛一個殘忍的孩童,在肆意擺弄着一件新奇的玩具。
而同一艘星艦上的聞弦歌,身為一名平平無奇的後勤人員,他能為炮灰提供的保護極為有限。
最終,在秦霜耀的一次升職宴會上,這名醉醺醺的纨绔貴族,第一次将炮灰粗暴地拉到後勤的雜物間裡……事後纨绔甩手離去,隻留下炮灰一個人默默垂淚,忍氣吞聲……
“停!可以了。”
江燃忍着牙疼,把更為狗血虐戀的第二段原著讀完,迫不及待地叫停了系統。
系統收起浏覽頁面,萬分期待地詢問:“宿主,你要怎麼完成第二階段的任務?”
江燃頓時更為牙疼——他怎麼也想象不出,自己一個人躲在雜物間偷偷哭泣的模樣。
與原著裡殘忍好色的纨绔相比,現實中的小紅毛,簡直稱得上是一個可愛的熊孩子。
這兩者之間的區别是什麼?難道隻是因為挑戰儀式上的一次失敗?僅此而已?
他低頭思索着。
就在此時,星艦遠處的體能訓練艙方向,突然傳來些許嘈雜聲。
聞弦歌今天一直在訓練艙裡檢修設備……思索到這一點,江燃的臉色瞬間一沉。
無論是原著裡惹人生厭的纨绔,還是現實中鬧人的熊孩子,秦霜耀在性格上都有一個共同特征——他敬畏強者。
如果不是江燃在挑戰儀式上将秦霜耀徹底擊敗,對方也不會主動申請想做他的副官。
但是過于極端的慕強,往往伴随着淩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