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時雨和禾晚吃飯要不在廚房裡對付,要不就在禾晚的房間。可現在多了個謝江知,禾晚的房間是不能去的,廚房坐三個人又太窄了,時雨隻能把桌子搬到中間的庭院裡來。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庭院裡點了燈,在加上霧氣,朦朦胧胧的一片,木須花在微風裡搖曳,看上去倒别有一番風味。
時雨把炖好的雞端出去,謝江知則在裡面炒菜。
看見折回來的時雨,扭頭朝理所應當的吩咐,“去,把我放在旁邊的蒜剝了。”
時雨咬牙,“這是你的工作。”
“可是我忙不過來了。”
“關我屁事。”
“嘿!你這小屁孩!”
“……”
時雨惡從膽邊生,擡腳踹了他一下。
謝江知懶得跟連形都不會化的幼崽計較,抽空把蒜剝了,要挾時雨,“有本事你等會不要吃。”
時雨朝他做了個鬼臉。
不知不覺間,他心裡對謝江知的戒備慢慢的放了下來。但又沒完全放下,畢竟他可是還記得他看向禾晚的眼神。
謝江知把最後一個菜炒完,解下身上的圍裙,端着菜踏出廚房。
木須花枝桠的影子落在光滑的石闆上,影影綽綽的一片,往外延伸就是青石闆搭成的石階,素白的身影提着燈,沿着石階慢慢往上走。
一頭雪白的發用一根素淨的簪子挽住,垂在腦後,又散落在胸前,那白透着冷,像深冬的雪。衣服也是白的,纖長的手從寬大的衣袍裡探出來,握住挑着燈的木棍,搖晃的火光映在手上,指尖白裡帶着粉。
風裡還夾雜着蟲鳴的喧嚣,謝江知站在原地,心比夏夜的蟲還要躁動。
可他最後隻是站在原地消化掉那些濃烈的情緒,露出一個笑來。
“你回來了。”
禾晚踏上最後一格台階,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謝江知時怔了怔。還沒等她回過神來,男人把手裡的菜放在桌子上,把她手裡的燈接了過去。
“快洗手吃飯,你肯定餓了。”
說完揚聲朝廚房道,“小狐狸,拿筷子出來,開飯了。”
廚房裡傳來時雨不情不願的聲音。
手裡驟然一空,禾晚虛虛的握了握,有些不習慣。她看着男人把燈吹滅,燈籠放在一旁的角落,熟練得像做了無數次一樣。
“你何為會在這裡?”
謝江知附身舀了碗雞湯,“宗主說了,我以後是雲阙的廚師。”
他吹了吹雞湯,遞給禾晚,“溫度剛好,喝了好吃飯。”
禾晚看着遞到自己眼前的雞湯,誘人的香氣順着男人的手往她鼻尖裡鑽,不過她沒接。
“雲阙不需要廚師,我也沒同意。”
謝江知仿佛聽不見她的話一般,格外自來熟的拉過禾晚的手,把碗放到她手裡。他的動作很自然,隻是在碰到她手的瞬間,渾身上下的肌肉僵了僵,燙到一般,放下碗猛地收回去。
“不要着急拒絕,我真的沒有惡意,我……”
他頓了頓,“我隻是想把你照顧得更好一些。”
禾晚道,“我好幾次差點殺了你。”
謝江知笑了,“我命硬。”
冰冷的氣息毫無預兆的壓迫着他,禾晚的臉在燈光下顯出冷漠的色彩,“現在還命硬嗎?”
謝江知額角青筋迸出,冷汗從他額頭劃過,他有些費力的喘了口氣,“那也是我活該,跟仙君沒有關系。”
禾晚收回威壓,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你不怕死?”
“怕,但又不那麼怕。”
他把手裡的勺子放到禾晚的碗裡,勺子和碗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拉回了禾晚的注意力。
她跟前的男人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聲音比盛夏的晚風還要溫柔。
“喝湯吧,暖胃,我炖了三個時辰呢。”
時雨拿着筷子從廚房出來,看見謝江知,不爽的皺起眉頭,“喂!你幹嘛呢?離我們仙君遠一點!”
他一邊拿着筷子一邊憤憤不平,“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借着我拿筷子的功夫偷偷和仙君說話。”
謝江知道,“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麼。”
時雨,“我快三百歲了!”
二十五歲謝江知,“在你們妖修那裡,都還沒成年呢,連耳朵都收不回去的小屁孩。”
“謝江知!”
謝江知掏了掏耳朵,“再吵等會雞腿就不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