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比較微妙,正好趕上晚高峰,鐘易把車一開上主路就開始堵。
紅紅綠綠的燈光和車燈交織在馬路邊上,鐘易看着屏幕上的20:21直歎氣:“每天都這個時候堵車,姜總你還來得及嗎?”
姜左說來得及,回了陳月江一句:“可能會晚半小時。”
“遲到的人自罰三杯酒。”那邊發的。
她怎麼不知道還要喝酒的?
到的時候确實晚到了半小時,陳月江找的是家平平無奇的小餐館,但生意很好,室内已經坐滿了人。
陳月江坐的外面的桌子,姜左到的時候桌上已經空了一瓶啤酒。
“你這是先喝上了?”
她在他對面坐下,陳月江把菜單推到她面前讓她選,用潔白的牙齒輕輕咬着玻璃杯玩兒似地說:“我有錢,請你喝。”
“我喝不了多少。”姜左看着菜單随便點了幾個菜,閑聊似地問他,“你哪兒來的錢?不是讓你省着用嗎?網店賺錢了?”
陳月江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咬着玻璃杯唔了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最近在學校怎麼樣?”姜左道,“忙着學習?”
“嗯。”陳月江把她的杯子也倒滿啤酒,“要拿獎學金的。”
“你之前說的那個你一直想做的事,有進展了嗎?”
“……”陳月江聞言擡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沒,我說了又不算。”
“那誰說了算?”姜左笑了一下。
陳月江就捏着酒杯不吭聲了,姜左看見他慢慢抿了抿嘴唇,手掌貼在額角揪了揪額發,好一會悶出一句:“沒誰。”
不等姜左再慢悠悠地跟個大家長一樣問他些有的沒的,陳月江先問她:“你為什麼遲到半個小時?”
“我跟你同學聊了一會。”姜左把酒杯伸過去跟他碰了碰。
“同學?”
菜來了,陳月江邊抽筷子邊問。
“姓餘的那個。”姜左接了筷子,看見陳月江另一隻去拿筷子的手頓了頓,慢騰騰地轉頭望向她,“你們聊什麼了?”
“聊了很多,聊了下你們這個專業,他的未來規劃。”
姜左喝了口酒,今晚不冷,幾杯酒下肚空氣變有些燥熱。
過不了幾天,整座城市都會開始升溫。
“哦,”陳月江自顧自地喝了口酒,“還有呢?”
姜左看他這樣子不禁翹了翹嘴角,她看見陳月江的眸光在睫毛的陰影裡緩慢動了動,顯得有些不真切。
“你是個小壞蛋。”姜左放下酒杯道。
陳月江一頓,臉上沒了表情,不說話了。
“你說人家換了很多個志向,但人家從來沒有。”酒沒了,姜左給自己倒了杯,又給陳月江的也滿上,掀起眼皮時沖他笑了下,“網店也是假的,幹嘛,我那個限量款的火機你就這麼想要?”
陳月江一言不發。
姜左看着他:“嗯,你準備怎麼給我解釋解釋?”
陳月江的臉色在剛才她的三言兩語中已經肉眼可見地變得有些發白了,在街邊路燈的燈光下看起來就更白。
他動了下嘴唇,第一次沒能發出聲音,第二次也沒有。
姜左問:“你跟他有過節嗎?”
他搖了下頭。
姜左說:“跟他沒過節,那就是跟我有過節了?”
陳月江說:“沒有。”
姜左道:“那為什麼?”
陳月江不說話。
姜左眯了眯眼睛,看他好像醉了又好像沒醉,臉好像是紅的又好像是白的,問道:“你哥跟你說過什麼?”
陳月江愣了愣,看着她。
姜左說:“他不可能真的把親弟弟介紹給一個大了他十一歲的女人,你和他在打什麼主意呢?告訴我吧?”
陳月江那時的表情該怎麼形容呢,就好像是姜左突然拿出一把刀來捅了他好幾刀的那種表情,他的神色是平靜的,但目光一動不動地釘在她身上,嘴唇抿得幾乎發白,有那麼一瞬間姜左甚至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砰地一聲,陳月江一下子站了起來,但他喝了不少,才站起來不到兩秒就往下倒,姜左連忙起身扶住他。
他直接軟着身體往姜左懷裡撞,姜左這才看見他臉頰紅紅,眼睛也霧蒙蒙的,一股子醉意。
但他們才喝了兩瓶啤酒而已。
“……所以,你是這麼想的。”陳月江動了動唇角,有些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
他一副站不穩走不動的樣子姜左才是真沒想到,她皺着眉問:“你不會喝酒?”
“……”陳月江不理她。
“不會喝酒你還喝?”她氣笑了都。
“不用你管。”陳月江回嘴道。
“不用我管,我把你扔這兒你看誰會管你?”
“……”陳月江醉醺醺地不理人了。
話看來是談不了了,姜左想把他送回宿舍但沒有他同學的聯系方式,索性讓鐘易先開車過來把陳月江打包帶回她家再說。
到家了,姜左給鐘易打了個招呼就把陳月江架着往屋裡帶,最後把他往那個他住過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房間的床上一扔,轉身出去給他倒了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