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真的不适合趕路,天元在認清這個事實後停下了步伐。
“我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既然走到了這,我就不得不說了。”
在男孩們疑惑的目光下,她走到一棵樹下,扒開積雪,拔出了一顆纏着符條的釘子,也就是結界媒介。
微不可查的咒力波動一瞬,屬于隐藏類的結界因為缺少了一顆媒介而暴露出了原本被隐藏的東西。
一棟豪華的宅邸。
“哇哦。”羂索看着這一切,驚歎出聲。
别誤會,他沒有在驚歎豪宅,他驚歎的是天元的結界術。
這太輕易了,在大多數人眼裡極為優秀的結界術在天元手裡仿佛是什麼能夠輕而易舉擺弄的玩具。
就像是戳泡泡似的,随手就被戳開了。
而在天元行動前,他甚至沒有察覺到結界術的存在,這種結界術上的成就給羂索一種震撼感。
兩面宿傩對結界術不感興趣,他留下一句“我允許你在這裡過夜的提議。”後,就行動力極強的踹開了宅子的大門。
“房子裡的人,出來受死。”
所以說,兩面宿傩很不合群。
“……我還沒有開口提議。”天元歎了口氣,寬容的原諒了她最好朋友的扣鍋,站在原本結界的内側,重新降下她的隐藏類結界。
羂索則亦步亦趨跟在天元身旁認真觀摩學習。
看在羂索這麼認真的份上,天元決定教他一點常識的東西。
“結界術媒介内蘊含的咒力殘穢和展開結界時留下的殘穢是判斷結界師是誰的關鍵,因為每個咒術師的咒力都是不同的。”
“而釘子的材質和分布習慣則可以判斷出結界師是屬于哪個勢力的,運氣好甚至能直接鎖定某個人。”
“比如這個。”天元舉着釘子說,“這個就是詛咒師那邊的結界師。”
羂索再次驚歎出聲,他沒想到還能這樣。
當兩人搞定他們的“事業”走進宅子時,兩面宿傩已經解決了一切,他輕而易舉的把宅子裡唯一的人踩在了腳下,哪怕這個人也是玩詛咒的。
羂索疑惑:“怎麼不殺了?”
兩面宿傩笑的耐人尋味:“他的術式很有趣。”
趴在地上五體投地的詛咒師連忙說:“我能讓你們看到未來!”
在逃詛咒師有點想哭,他的術式并沒有什麼殺傷力,隻在挑撥離間這種事上算是一把好手。
他最喜歡看兩個好朋友因為可能性極小的未來而鬥的兩敗俱傷,或者同歸于盡,那樣他就可以輕易撿漏,有的時候他還能看到那些白癡知道真相後不可置信的眼神。
一年前他惹上了個硬茬,逃出生天後他就用半副身家在這個不知名深山裡置辦了這個宅邸,又用另半副身家請結界術師在宅地外布置了隐藏結界。
但他沒想到自己都這樣了,還能遇到新的硬茬。
羂索對詛咒師的術式也很感興趣,于是他指向天元,很狗的說:“看看天元的。”
天元踹了羂索一腳,但詛咒師已經瑟瑟發抖的啟動了他的術式。
【雨夜。
大雨滂沱,紅色的血水融進水裡,變淺變淡,但在他們真正消失之前,更多的血液融進了水裡。
黑發青年跪倒在地上,他擡頭看着有着一頭白發的女性,苦笑。
“天元……為了那些人,值得嗎。”
他已經身受重傷,如果沒有及時的救治,他甚至命不久矣,但眼前的這個人,他曾經的同伴,仍然不打算放過他。
天元什麼也沒說,隻是舉起了刀。
當刀鋒被從肉/體拔出,黑發青年終于倒下,停止了呼吸。
“哈。”
轟隆的雷聲響起,一道閃電有一瞬照亮了天元和她身後另一個人的身影。
漆黑的雨夜裡傳來一聲冷笑,遠處倒在地上的人撐起身子,四隻幽藍的眼睛看着持刀的那人,嘲諷道:“論後手,羂索都不及你。”
天元抿唇,琥珀色的眼睛低垂,雨水打濕她的頭發和上衣,也即将打濕她整個人。
她張了張唇,最後隻是低聲道:“……我很抱歉。”
說着,她把兩面宿傩戳了個對穿。】
認識第三天,三人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的友誼面臨了巨大的挑戰。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三個人的沉默裡,兩個人有話要說。
宿傩和羂索看向天元,眼神詭異。
兩面宿傩看到自己被捅了,但他更在意另一件事:“這就是你的不殺人?”
羂索故作悲痛:“我們的友誼終于迎來了考驗,天元,你怎麼說。”
天元反應很快,她表情嚴肅,擲地有聲道:“你們不要被騙了!這不過是邪惡詛咒師捏造的幻境!是分裂我們的陰謀!我真的不殺人!我要告它诽謗我!”
男孩們懷疑的看着天元。
天元覺得自己被背叛了,他們竟然甯願相信那個詛咒師都不願意相信她!他們難道不是同伴嗎?!
“但是。”兩面宿傩幽幽道,“你确實能做出這種事吧,還是你想說,我們兩個一起打你一個,都沒辦法逼你動真格?”
羂索贊同的點頭。
天元:“……”
天元明白,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當懷疑的種子種下,怎樣的辯解都毫無用處。
她擺爛了,并逐漸嚣張:“這就是未來又怎樣?殺了我?”
天元指着羂索,禍水東引,對詛咒師說:“看他的!”
羂索眼皮一跳,但據他對自己的了解,他應該不會自己動手……應該不會留下什麼把柄…吧?
【晴日當空,天元和宿傩坐在和室看書,兩人緊挨着,肉眼可見的親密。
這時,羂索猛地拉開幛子門。
他拍拍手,吸引看書的兩人注意力:“大家——我帶來了好東西!”
兩人擡頭。
羂索振臂,雙手不斷的比劃,面上是壓也壓不住的激動:“結合我們三人基因的珍寶!我們共同的孩子!須佐之男!”
目測有六七歲的男孩走進和室,站到兩人面前,男孩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們,一副桀骜不馴的樣子。
“父親,母親。”他恭敬的叫着令天元和兩面宿傩陌生的稱呼,一頭眼熟的粉的發紅的頭發伴随着男孩微微的低頭輕晃。
須佐之男打量着他另外的父親,和唯一的母親,最後抱臂說,“我會比你們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