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陽光燒灼其實隻有一瞬間,我不明白這個原理是怎樣的,人為什麼能比易燃物還快的燒成焦炭?但痛感實打實,長久的停留在神經和大腦中,讓我的肢體都不自覺的痙攣蜷縮。
這大概就是被燒死的人都佝偻成天婦羅的原因。
所以我再次有意識的時候,腿一軟就癱坐到地上,手邊的什麼東西墜地發出巨大的聲響,惹得前面對坐着談話的兩個人都向我看來。
我向發出巨大聲音的那個東西看去,是一隻蒲公英,半人高——也可能更高——頂端綴着毛茸茸的乳白色的種子球。那些柔軟的、風一吹就會洋洋灑灑飛上天的小東西如今紮在地上,把地面打出一道裂縫。
……等等,裂縫?
我懵了。
而前面坐着的兩個人中的那位女性終于起身走過來,一伸手就把我從地上拔蘿蔔一樣拔起來,順手舉了個高高。
“螢草?”這位有着淺金色長發的女性有一雙非常明淨的琥珀色眼睛,她舉着我仰頭看,很不明顯的愣了一下:“怎麼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隻默默的看着她,沒說話。她反而慌亂起來,把我放到地上扶着我的肩膀:“怎麼了?怎麼哭了?哎哎别哭呀……”
“好疼……”我聽到陌生的聲音從我的喉嚨裡溢出,帶着恐懼的戰栗:“好疼啊……”
她好像又喊了些什麼,有别的人匆匆趕來,把我圍在中間關心的問話。但我聽不清他們的聲音也看不見他們的面孔,隻有嘈雜和黑影一起放大。
最終吞噬一切。
…………
這一天半真是絕了。
再次醒來——這四個字我都說了多少遍了——的時候,入目為熟悉的和式建築……的屋頂。我能感受到自己躺在并不柔軟的榻榻米上,被褥裡有紫外線殺死螨蟲的氣息。
說的文藝點就是陽光的味道,但我現在對那個球體有心理陰影,并不想提到它。
女孩子嬌軟擔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終于醒啦……把阿爸他們吓壞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哪裡都不舒服謝謝,但這不會妨礙什麼。
我慢慢地扭頭去看說話的人,不,或許并不是人類:她額頭上長着兩隻嬌小的角,容貌漂亮,嬌嫩美好的讓人想到春天樹上盛開的一朵桃花。
“你是誰?”我問。
聲音沙啞,有點像被灼燒過。
我知道這是自己身體的應激反應,恐懼和痛苦至今仍殘留在“靈魂”裡,讓我不得安甯。
那個女孩愣了一下,我聽到她喃喃地說:“不會吧……哎,這是什麼不合時宜的玩笑嗎?”
我用真誠的眼神告訴她不是。
她慌了,匆匆跑出去,一邊跑一邊喊着“阿爸”,間或喊出“螢草”“傻了”之類的字眼。
……微妙的感覺被誤會了呢。
不過已經聽到好幾次的“螢草”大概率就是這具身體的名字了,雖然連累他風評被害,但隻要之後解釋清楚,應該就沒關系了……吧?
我吃力的坐起來,環視房内的布局。家具相當簡單,除了榻榻米和旁邊的櫥櫃——這些隻算是傳統房間的标配——就隻有窗邊擺着一張小桌子,桌邊還有幾個坐墊,毛茸茸的做成黑色白色的球球。
這個螢草,真的好喜歡球球和毛茸茸啊。
那個長着角的女孩子帶着我昏迷前看到的淺金色發的女性進來了。我這才發現她穿的是白紅色的巫女服,衣袖衣擺的邊緣都繡着低調卻繁複的花紋,胸前還有我很眼熟的什麼标志。
唔,坦白說,紅色和淺金色的搭配并不是很好,她不适合穿這樣過于鮮亮的顔色。
那女性有些苦惱的在我身邊跪坐下來,放輕了聲音:“桃花說你不記得了。”
那個女孩子還真的叫桃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