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事讓我發現了自己過去的一個習慣——哪怕失憶也磨滅不了的——我會本能的對事物進行分析揣測,而思來想去,總歸都是不好的居多。我越發覺得自己過去不是什麼好人,或者真的如之前所想,因為十幾年裡無時無刻不在痛苦,所以幹脆把所有記憶都忘記了?
不,怎麼可能有人這麼慘。
最後鶴丸國永扛着刀促狹一笑:“那我就在荒川等你們了。”揚長而去。
三日月宗近看看他再看看我,感歎一聲:“時光還真是神奇啊……”
他又在說我聽不懂的話了。
我冷淡的看他,他毫不介意的看着我,不知怎麼想的,忽然捧着我的臉強行讓我去看鶴丸國永的背影。我不想跟旁人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螢草的力量也足夠我掙脫,但在我掙開之前,他輕聲問:“你覺得他怎麼樣?”
糟老頭子好像有點傷心。
為什麼傷心?他們是好朋友嗎?好朋友瘋了所以傷心?
我慚愧于自己惡意的腹诽,面上卻不動聲色。那道白色的背影纖細單薄,身上的血還在淋漓的往下淌,扛着刀的姿勢明明豪放,卻好像随時會被沉重的哀傷壓倒。
我聽到自己喃喃的聲音:“他在哭。”
氣氛突然凝重。
從背後捧着我臉的雙手緩緩下滑,按在我的肩膀上。我沒有扭頭,看不到三日月的表情和眼神,也無從揣摩他的心情,但肩膀上的力道很重,從泛白的指節來看,他的情緒可能有些激動。
……我是不是說破了什麼隐秘?不能讓别人知道、知道的太多就會死的那種?
好怕他突然拔刀給我來上一下。
“有話好好說,先冷靜。”我語氣慢吞吞,為了表示自己的無害和有話好商量,還故意暗示道:“其實我記性很不好的。”
壯士饒命。
“不,”但他的力道驟然加重,咬牙切齒的說:“至少這一天,你一定要牢牢記住。”
彳亍口八。你厲害,你說了算。
我一個正常人,是真的搞不懂你們的腦回路了。或者說,如果真的有我能理解你們的一天,那才是真的可怕吧?
相比之下,山兔說在妖怪中風評很不好的源賴光都可親可近了。
這位源氏的當家長得很好看。白衣白發,如是光華。雖然眼神和笑容都是大寫的野心勃勃和掌控欲,但微妙的,我覺得見到了同類。
……深淵的邊緣。
“日安,源賴光大人。”跟随着三日月打招呼,我一邊觀察主位上的青年,一邊下意識的捧起茶杯。杯子裡是涼茶,旁邊還放着冰塊,正好能消去這一路走來被太陽曬出的半分熱氣。
我考慮了一下,用勺子将一塊冰送進嘴裡,然後才發現隻有我這裡有這些東西,三日月和源賴光的身前都是熱茶,能看出絲縷的熱氣袅袅冒出。
不,先不提大熱天的他們為什麼要喝熱茶。
——我畏懼光和熱的事,隻告訴了玲子小姐和幾位式神。
——三日月和源賴光,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聽說你對式神技能應用的很不熟練。”驚悚中源賴光對我說:“這七天先在演武場鍛煉,合格了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