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新魏王就是擺明了“我就不要臉了你接招呗”,你要麼和劉邦一樣“你殺我老爹的時候麻煩也給我留口湯”,要麼隻能把妻子給出去,還能怎麼樣呢?
老君侯,給了第三個選項。
他硬氣地給了獄卒一份血書,獄卒也是性情中人,還真把血書給遞出來了,方案是,君逼臣妻,無恥之極,吾兒不用以我為念,蕭國從此不奉大魏為主,咱們直接就反了!
老君侯寫了血書之後到底死沒死,顧星河到現在都不知道,顧星河知道的是,他收到血書之後沒多久,大魏對蕭國宣戰了,簡直和纣王要來搶蘇妲己一個路數。
蕭國上下都很憤怒。
老君侯畢竟是個好人,在位時政策清明,勤儉持國,極少給百姓加稅,又一直緻力于發展生産,百姓都很感念他的恩德,這一下子傳出那麼慘烈的血書來,誰能不動容?
何況,慕容碧落也不是蘇妲己呀——說真的,和這個人類低質量男性比起來,纣王都顯得講道理得多,因為人家至少還知道要個沒嫁的姑娘(當然後來被妲己忽悠上頭之後也要起了黃飛虎的老婆),魏王這直接要一個有夫之婦,要不要臉啊!
你要戰就戰呗!
大魏國力是強,可勞師遠征,兵馬糧草都是很大的問題,咱們蕭國發展了那麼多年,也算府庫充盈錢糧足夠,還不一定誰輸誰赢呢。
民心可用,加上父親眼見着是要犧牲了,再犧牲妻子,那蕭國的脊梁是真的要被打斷了,于是顧星河即便因為不知父親生死所以還不好自封為蕭國國君,仍是以世子的身份主持起了軍務,将南宮蒼派去了前線。
南宮家,在蕭國也算世代将門,地位頗高,在更早幾代時,蕭國有幸迎娶了一位大魏的宗女,陪媵的人裡有個慕容家的姑娘,蕭國國君并不好色,加上南宮家當時有個少年和那位陪媵看對了眼,于是國君和夫人一合計,便将慕容氏許給了南宮家。
也因此,慕容姑娘嫁到蕭國來,因舉目無親,掰扯下來竟和南宮家有些淵源,兩方有意之下,便攀了個親戚,南宮家便算得了慕容姑娘的“娘家”。
慕容是個溫柔的姑娘,能和大多數人處得不錯,南宮家上下也頗喜歡她,她遭到了這樣無禮的索取,南宮小将軍也同仇敵忾得很,說必為表姐出了這口氣。
但這口氣并沒有能出出來,甚至傳回來的消息是,南宮蒼叛了。
這消息要是放出來,蕭國的士氣就根本沒法看了,顧星河遂嚴令任何人不得傳揚這個消息,給朝野上下的官方口徑是,南宮蒼戰死。
但給南宮家的消息是叛逃的,隻是南宮家打死也不信——自家孩子什麼人品自家家長知道,國家并無對不住南宮之處,大魏此次的戰争又不占什麼道理,這你都叛啊!
不信歸不信,面對顧星河,南宮家主當場就跪下來了,才要說點什麼,顧星河先一步堅定地把南宮家主扶了起來:“将軍對我蕭國貢獻良多,便是我也不肯信小将軍會叛國的,此事頗多蹊跷,咱們自己人就不必互相懷疑了,想想該如何應對大魏才是正事。”
可是,如何應對呢?
南宮家暫時是不方便派過去了,但南宮家已經是蕭國内最能打的家族了,換了别的家族去,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顧星河想了兩日,給君侯夫人禀明,要不他去吧。
君侯夫人手帕都要擰壞了:“一定要如此麼?”
“一定要如此。”顧星河道,“母親,蘇護沒能硬氣到底,最終将蘇妲己獻給纣王,遂成天下話柄,何況如今大魏問我們要的是兒子的妻子,為此還死了父親,咱們若膝蓋軟了跪下去,可還能為人麼?”
君侯夫人都不好再說什麼了,這事兒已經脫離婆媳矛盾了,屬于尊嚴問題。
搞定了母親,回家面對妻子,慕容倒是沒有問顧星河什麼“是不是一定要去”的話,隻說,我跟着夫君去。
“你何必……”
慕容碧落确實是個心裡頗有成算的姑娘,給了顧星河兩個解釋——
情話部分是:“倘若殿下出事,妾身豈能獨活?”
事實部分是:“何況要是殿下真出事了,母親必然将我送往大魏受辱,真要如此,還不如與殿下同生同死。”
顧星河無法,隻能把人帶上了。
但死活是沒把慕容姑娘帶到軍營去——實在觀感不好,人家普通士兵都沒帶老婆,你這天天軟玉溫香的,成什麼樣子?
顧星河把慕容碧落就留在了離軍隊最近的襄城裡。
然後,魏王本來是打不過顧星河的——到底不是老魏王重點培養的兒子,排兵布陣的本事真的一般,顧星河看了看對方軍營的行事作風,心裡都穩了幾分。
誰能想到!
魏王壓根就不排兵布陣,他是不知從哪裡拉出來了一支能飛天遁地的妖魔,把襄城打下來了。
慕容姑娘,也就因此落到了魏王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