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同塵吓得說不出話來。
危急關頭,哪容得了他遲疑?下一刻,隻見宋梁的脖子一下抻長,口中獠牙畢現,張口就向姜同塵咬去。
姜同塵離宋梁太近了,一時間竟忘了用術法防禦,生生徒手去擋,手臂瞬間鮮血淋漓。
所幸阿織早有反應,祭出一道靈訣,與之同時,所有守山人齊齊祭劍,準備再度應戰。
沒想到這宋梁居然不堪一擊,被阿織的靈訣打中,他的眉心騰起一團青焰,随後整個人如散了架一般,癱倒在地,動也不動了。
姜同塵連滾帶爬地奔回來,驚惶地回望一眼,齒尖關節打顫:“他、他他他怎麼了……”
沒有人知道。
片刻,還是樓骁道:“你們且待在原處,我過去看看。”
樓骁靠近宋梁,謹慎地喚了一聲:“宋師弟?”
沒有人應他。
躊躇片刻,他在宋梁跟前蹲下身,伸手推了推他:“宋師弟?”
宋梁本來是面朝下倒地的,被他這一推,整個人翻了過來,赫然已變成一具皮包骨的枯屍。
樓骁饒是見多識廣,此刻也不由深吸一口氣。
須臾,其餘的守山人小心翼翼地靠過來,有人問道:“他、他死了?”
死了,而且似乎是被吸幹靈力死的,否則他的屍身不會留存,而是羽化。
“他……他怎麼死的?”有人膽戰心驚地問,“是剛才那些蟲子嗎?”
“不是蟲子。”甯甯道,“蟲子的咬傷我看過,沒有毒的,而且我們這麼多人被蟲子咬了,隻有他出事。”
“不是蟲子……那是什麼?還是說他接觸過其他不幹淨的、不能觸碰的東西?”
這話剛一說完,姜同塵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他不知道宋梁接觸過什麼,但他知道,就在剛才,他的手臂被宋梁狠狠咬了一口。
樓骁也反應過來了,立刻為姜同塵療傷。
源源不斷的靈力在傷口上結成一團霧,痛楚仿佛姗姗來遲,姜同塵這才皺眉悶哼一聲。
姜和光連忙扶住他:“同塵,你沒事吧?”
“我、我覺得麻,還有癢……身上、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姜同塵吃力地應道。
樓骁道:“姜甯甯,你幫他看看。”
甯甯依言上前,仔細檢查過姜同塵的臂傷,為他上好靈藥,說道:“這傷似乎隻是尋常咬傷,覺得麻和癢,應該是中了屍毒,并不緻命。”
姜和光不放心:“同塵他……真的不會變成宋師兄那樣麼?”
甯甯搖了搖頭:“應該不會。”
樓骁關切地問姜同塵:“還走得動嗎?”
姜同塵努力試了試,搖了搖頭。
試煉統共一個日夜,眼下三個時辰過去,他們中已折了一人。誰都知道宋梁的死與那食嬰獸定然脫不了幹系,可他們連食嬰獸究竟是怎麼出手的都沒發現。
直到這時,衆人才意識到進山前,師長們的叮囑并不是無用的唠叨,可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他們若執着于追究宋梁的死因,原地打轉,這次試煉豈不失敗了麼?
躊躇良久,樓骁終于下定決心,對姜和光道:“和光師弟,你先陪同塵師弟在這裡休息一會兒,盡力為他療傷,等他走得動了,立刻帶他跟上。我們先去探路,沿途會留下記号。”
姜和光亦不想拖累衆人,點頭道:“好。”
平心而論,能被挑選為守山人,姜和光與姜同塵并不弱,但他二人是所有守山人中資曆最淺的,沒有太多對敵的經驗,适才不設防,才着了宋梁枯屍的道。
樓骁不放心,走之前,用靈力在地上劃了一道禁制線,叮囑道:“出了任何事,踩破這道線,我即有所感應。”
食嬰獸栖息的山洞太大了,與阿織料想的差不多,整個焦眉山幾乎是中空的。
衆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走過多少個岔口,轉眼半日過去,終于有人不耐煩,說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照我看,不如放把火,直接把食嬰獸引過來。”
此人名喚應言,分屬明月崖門下。
樓骁道:“不可急躁,師尊們給了我們一個日夜,我們還有時間。”
“可是眼下都過去大半日了,如果我們一直找不到食嬰獸,試煉豈不失敗?宋師弟豈不白死了?”應言道,“再者說,我們進山這麼久了,那食嬰獸說不定早就發現我們了,與其躲躲藏藏,不如正面一戰。”
“你忘了進山前,師尊們是怎麼叮囑的?他們讓我們不要勉強行事,遇到食嬰獸,不必活捉,能殺則殺,還給了徽石。給徽石的言外之意是什麼?是如果打不過,立刻全身而退。”樓骁道。
他見應言的目光堅決,想了想,退讓一步:“放火絕對不行,火會助漲食嬰獸的兇氣,你如果覺得這麼找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可以分頭走。”
話音落,姜木晗道:“分頭走,這……這不好吧?”
樓骁道:“其實應師弟說的不無道理,山洞太大,岔口太多,我們這麼多人同行,一日之内很難探完整個山洞。”
“對,分頭走是最好的法子,有什麼發現,及時傳音即可,再說還有徽石,我們隻要小心些,能出什麼事?”應言道,随後問衆人,“有誰願意跟我走另一個岔口的?”
在場都不是泛泛之輩,聽了應言的話,心裡也不那麼怕了,須臾,便有兩人過去應言那邊。
阿織掃了一眼,這兩人都是明月崖的弟子。
姜瑕過世後,姜簧的親傳徒弟隻剩姜昱珩與姜衍,兩個洞府的弟子常常暗中較勁,看來這次試煉也不例外。進了山洞以後,衆人皆以樓骁馬首是瞻,一些明月崖的弟子自是不服氣,雖然姜衍說過,這次試煉,衆人不必如以往一樣比試高低,但誰希望看到對家洞府太出風頭呢?
應言要分頭走,恐怕還有帶領明月崖弟子争下頭籌的意思。
樓骁年紀大,見識也廣,并不與應言計較,從懷中掏出幾張靈符,遞給應言,說道:“這山洞危機四伏,雖然有徽石防身,你們遇事亦不可大意,這是我煉制的淬魂符,你們且拿着防身。”
應言接過,道了句:“多謝樓師兄。”随後看向姜木晗。
姜木晗左看了看,右看了看,照道理,她應該跟應言同行的,可是……宋梁死狀那樣可怖,她當真怕極了,她的目光掠過樓骁,不知怎麼,最後落到阿織身上,鬼使神差地道:“我、我想跟着樓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