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遙摸了把宋星的頭,認真道:“他是很好的人,你和他相處一些日子就知道了,而且我們已經結婚了,是不能分開的。”
宋星還想說點什麼,耳朵動了動聽見背後輪椅滾動聲,當即又躲到安遙身後不吱聲了。
司煜深瞧見小孩這副模樣就莫名窩火,自己有那麼吓人嗎,而且自己和安遙隻差了三歲,他叫安遙哥哥,卻叫自己酥酥?
他輕哼了聲,問:“你是誰家的小孩,爸爸媽媽都是村裡人嗎?有沒有聯系方式?”
言外之意就是讓小孩兒回自己家待着去。
宋星眸光暗了瞬,抓着安遙褲子的小手一緊,低聲道:“我爸爸媽媽都不在了,是姥姥在帶我。”
安遙兩人聽到這話皆是一愣,司煜深更是心裡咯噔一下,沉默下來。
安遙眨眨眼睛,很快想到,“所以是姥姥不讓你去抓魚,你才帶我一起去的嗎?這樣炸完可以一起吃。”
“嗯嗯!”宋星用力點下頭,說到吃的他眼睛比在外面蹲點的小白都要亮,“姥姥怕我一個人去危險,就算我抓了帶回去也不給我炸,但是她在鎮裡買的小魚又沒有現抓的新鮮。”
安遙不禁好奇,“那你怎麼不和這裡的其它小孩子一起去?”
宋星聞言語氣流露出落寞,“村裡人口斷代了,目前隻有我一個沒上學的,平時都沒有人和我玩的。”
這倒和郁青調查的資料裡一樣,司煜深問:“你家在什麼位置?”
宋星指了指窗外,“順着院門外那個小土坡下去,走個一百多米往左拐就到了。”
司煜深回憶着宋星說的位置,那裡有一棵歪脖子樹把岔口掩蓋了大半,說起來比兩人住的小院還要隐蔽,難怪他那天沿着山路走的時候沒發現附近還有人家。
二人那邊說着,安遙已經翻出廚房剪子動手處理起小魚。
——都十二點了,幹了一上午體力活,要餓死他啦!
魚體型小内髒也小,處理起來并不簡單,需要一定的耐心和技巧,安遙相關經驗不多,一開始手下剪子很笨拙,力度不是輕了就是淺了,有幾次還差點剪到手。
宋星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恨不得換他上手去處理,可惜廚房剪子太大,他小小的手握不住。
司煜深倒是上手試了下,他手勁兒重得離譜,剪完内髒放下剪子,小魚直接散成了一片一片,啪嗒啪嗒掉到地上,别說下鍋炸了,清洗的時候就得順着水流遠航。
司煜深:……
“天啊,這個酥酥比哥哥還笨,看來真是一家子。”宋星輕聲感歎。
司煜深很沒風度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悄悄拿出手機搜了下處理小魚的要領。
他暗暗記下,掌握技巧後果然順利起來,處理小魚的速度很快超過了安遙,不到半個小時就将小半桶的魚都處理幹淨了。
“好厲害呀,星星你看,煜深他有很多優點的。”安遙趁機道。
宋星别扭地噢了一聲,沒去看司煜深,拽了拽安遙的褲腿,催他快點炸魚。
“好哦。”安遙将小魚統一清洗了下,臨開火時将司煜深推回了房間,道:“炸東西油煙大,對傷口不好,等做好了我再叫你。”
司煜深應了聲,正要拿出手機接着看書,卻發現安遙沒走,“還有事?”
話音未落安遙半蹲到輪椅前,抓着司煜深的手放到了自己頭上,後者愣神間隻覺手下突然一片毛茸茸的觸感,是安遙那一頭倔強的小卷毛。
司煜深:?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安遙扭頭蹭了蹭司煜深手心,真誠道:“我當時沒想那麼多,也沒覺得山裡會有什麼危險,聽星星說了我才反應過來,是我不好,你别生氣了。”
安遙講話總是慢吞吞的,襯得語氣格外溫軟,和他的頭發一樣,軟乎乎的一片,司煜深下意識揉了兩下,察覺到自己在做什麼後又猛地停下動作,手僵在那裡,口不應心道:“我沒生氣。”
“真的嗎?”安遙眨眨墨黑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輪椅上的男人。
在這樣真誠的眼神下,司煜深隻覺自己那點别扭的小心思無處遁形,他輕呼出口氣,遵從本心,洩憤似的胡亂揉了一通安遙的頭發,像是把一個乖乖崽揉成了一隻炸毛的小狗。
小狗眼底滲出了水汽,迷茫地看着罪魁禍首,疑惑發生了什麼,又像在問:這就是惹你的懲罰嗎?
嘶,好像下手重了。
司煜深心虛地錯開視線,掩飾尴尬,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郁氣一掃而空。
他說:“我的确生氣了,昨天我分明跟你說對那小孩有點防備,但你毫無戒心地就跟他出去一上午,我覺得你很不在意自己的安危,也沒把我說的話當回事,這讓我很窩火。”
安遙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乖乖點頭,“原來是這樣。”
“不過我現在已經不生氣了。”司煜深收回視線,手作梳子打理起剛被自己揉亂的頭發,炸毛的部分被一點點理順,隻剩下卷翹的發尾不聽話地彈起一個個小弧度。
“我有一個仇家,直白點說就是一個壞人在針對我,我怕他會對你下手,所以往後出門一定先跟我說一聲,保護好自己,可以嗎?”司煜深道。
什麼,竟然有壞人?
原來他們身邊這麼危險,安遙頓時如臨大敵,嚴肅着繃起小臉,正經到透出一絲滑稽,他鄭重問:“我們不用報警嗎?”
司煜深:“……沒到那個程度,總之你以後有點戒心。”
“嗯嗯!”安遙重重點點頭,認真道:“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也會保護好你。”
司煜深心倏地漏跳了一拍,他正想說我不用你保護,就聽安遙繼續道:“還要保護好星星,保護好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