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趕往後山,一看那情形,便知道白衣弟子所言不假。
“鬧鬼”的事兒已經不需要探查了,郝真人親眼看了個夠。
隻見陰府入口的封印下,七零八落躺着不少屍體——好多蟲和鳥。
郝真人搬了張藤椅坐邊上,搖着草扇,飲着熱茶,看得目不轉睛,口中啧啧稱奇。
“真人,”趙煜垂死掙紮,“那個事兒我已探明,就是那魚,拼了命也要往東走,死了也要咬住我,奔着咱們宗門來!”
郝真人白他一眼:“等你回來還任務,黃花菜都涼喽!”他拎起草扇指指點點,“看看看,這不都是?它們不是來我太玄宗,而是在往陰府裡面撞。喏喏喏,你看看,斷翅膀的、折了腿的,爬也要爬到這裡來——都結束多久了,還等你來彙報?”
趙煜:“……”
趙煜锲而不舍:“那十個靈石?”
郝真人把眼一瞪:“你給我啊?”
趙煜:“……”
虧大發了簡直就!
離開後山,見顧夢一臉失落,便咬牙從自己乾坤袋裡掏出十個靈石:“顧師妹,要不然我把靈石補給你?”
怎麼說呢,沒落袋之前,大手一揮,感覺也不是自己的錢。
但是從自己兜裡往外掏錢,就……分外不得勁。
顧夢驚喜接過:“謝謝師兄!”
趙煜:“嗯。”
更不得勁了。
*
一連數日,洛洛刻意避着陰府中的妖魔,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盡量不留下任何痕迹。
她沒了靈陣符,隻能等。
活過一百天,等師父來撈人。
她絕不能死在這裡,她已經确定李照夜被人奪舍,她要告訴師父,查明真相,為李照夜報仇。
這個“李照夜”利用顧夢,就是為了解掉身上礙事的心緣契。
洛洛輕撫左手腕間疼痛的魂印。
有它在,她對李照夜的所有思念都有歸處。
她摁下翻湧的心緒,拎起劍,繼續逃亡。
這些日子心神緊繃,一刻也不敢大意、不敢休憩,雙眼稍稍阖上片刻,心頭便會驚跳不止——就怕一睜眼,那個修為高深莫測的鬥篷人已經出現在面前。
持久的消耗讓洛洛疲憊不堪。
除了防備可怕的敵人,霧中時不時鑽出來的妖魔也給她帶來不小的麻煩。
靈力難以為繼,喘息越來越重,身軀沉如泥。
洛洛不得已停在一處山坳間。
她拖着沉重的腳步,勉強在山坳左右兩側設下陣法,防備妖魔靠近。
做好陣,藏進堪堪擋風容身的凹處時,她幾乎是昏迷着摔了進去。
這一睡,便是數個時辰。
好幾次意識模糊回歸,掙紮着想要醒來,卻敵不過滅頂的疲累。
‘陣法沒有被觸發……應該還好……’
黑甜,溫暖,沉溺。
等到洛洛恢複了一些精力,一個激靈睜開眼時,魂魄險些吓飛了一半。
她睡過去太久!
這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這麼久了,陣法竟然一次沒有被觸動!
絕不可能。
陰府裡有太多妖魔,怎麼可能在她入睡的幾個時辰内,一隻妖魔也沒有經過這片地方?
既然絕無可能,那就隻有一個解釋。
……敵人,找到她了。
她聽說過斷頭飯,卻未聽說過斷頭覺。
洛洛閉了閉眼,握住劍柄,一步一步走出山坳。
來吧!
那個穿鬥篷的人會是什麼修為呢?元嬰?不止,當是化神。
既然逃不過,那便無所謂——
來吧!痛痛快快一戰便是!
她往外走,漸漸聽到了一些響動。
“嗯?”
山坳之外,她布下的陣法安然無恙。
而在那一處隐秘的陣法之外,妖魔的屍首已經堆成小山。
有一隻妖魔正在大開殺戒。
它背對着她,守在那裡,似乎把這一帶當成了自己的地盤。
其他妖魔一旦進入它的勢力範圍,立刻被殺死。
來一隻殺一隻。殺得渾身浴血。
它拖着利爪緩緩行動時,氣勢冷酷,傲慢,仿佛一個最頂極的獵手。
洛洛:“……”
起猛了,看見妖魔殺妖魔。
更離譜的是,她好像思念成疾,看一隻妖魔都覺得眉清目秀。
……狂如李照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