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的路上,她不斷重複練習見到他該說的話。
誰知剛到他家門口,就看到柴小青挽着一個中年男人的胳膊回來,站在大門那裡聊天。
“人家可嬌貴呢,不就是蜘蛛掉身上了嘛,直接吓病了,呵呵,我家健兒還敢上手抓呢……”
“哎呦,老三家可是養了個活祖宗出來!不是我說,現在這孩子就是玻璃心!”
中年男人聽到後也哂笑了一聲:“是啊,蜘蛛嘛,誰家土窯裡沒有,那還能吃吃蟲子,好着哩”。
洛施思聽到後直接皺了眉。
她走近兩人,視線在周圍找了找。
那天抓豬倒在地上的時候,擡頭不經意間好像看見一個灰紋的蜘蛛腿來着,還挺粗的。
不知道是不是那隻。
洛施思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蜘蛛腿,她的身高在同齡人裡算是出類拔萃,反正比柴小青高。
身高優勢,她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東西。
柴小青還沒來得及和她打招呼,就看她一直在找什麼。
中年男人裹着頭巾,也好奇的背着手看她要做什麼。
可能是因為洞不夠深,蜘蛛呆在淺層,洛施思把信裝進兜裡,東西放在一邊,就從周圍拿起一根枯樹枝,捅了捅。
蜘蛛受了驚,一下就竄了出來,跑到蛛網上。
柴小青和中年男人一下就驚到了。
洛施思看向兩人,微笑:“你們說的是這個‘小蜘蛛’嗎?”
中年男人仰頭看着足有半個成人拳頭大小的蜘蛛,直接拍了大腿:“我的老天爺啊,夭壽啊,你家這蜘蛛都快成精了吧!”
柴小青也吓到臉色發青,捂住嘴一時說不出話來,眼睛都快脫框了。
蜘蛛離他最近,就在他頭頂,往上看的時候,甚至能看到蜘蛛腿上密密麻麻的細毛,四隻眼睛黑豆一樣,肚子還在一動一動的。
林家的大門是黃土塊砌成的,就中間挖了個土巷子安了門。
柴小青慌張之下,尖叫着從土牆上抓了一個土疙瘩給它扔上去。
這下可好,如果他不扔,都不會受到後面的驚吓。
大蜘蛛抓着的網,被土塊一下破掉,蜘蛛勾着一根蛛絲蕩來蕩去,最後落在了柴小青頭上。
中年男人驚慌失措的指着柴小青的頭,大喊:“頭!頭!它在你頭上爬!”。
柴小青的視線上移,看到一隻蜘蛛腿從頭上爬下來,當即叫了一聲,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鴨子,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中年男人眼淚都吓出來了。
裡面的女人們聽到尖叫聲跑了出來,正好看到蜘蛛從柴小青頭上爬下來,迅速往牆上爬。
洛施思眼疾手快,拿着樹枝一下給它抽到地上,反手就拿起地上的石頭,給它狠狠來了一下。
大蜘蛛被石頭砸穿,六條腿抽搐了幾下,就見青綠色的血液從石頭周圍蔓延出來,流了很大一灘。
林潮本來因為就因為身體失溫底子很虛弱,受了驚吓後直接又發起了燒,直到淩晨三點多才退了燒。
剛醒來時,意識還有些模糊,就聽到了二娘夫的叫聲。
爸爸看他醒來,心疼地給他遞了碗水:“喝點兒,别脫水了”。
林潮捂着頭坐起來,白着嘴唇喝了起來。
“兒子你先喝着,我去看看外面怎麼了?”
叫的挺慘的。
岑阿豐摸了摸他的額頭,确認不燒了才站起來。
剛出去,他就看到柴小青在地上躺着,柴小青的好友站在旁邊一副腿軟的樣子。
林桂蘭剛被林桂芳教育了,心情正不好,出來就看到柴小青在地上躺着,立馬上前把人扶起來,問旁邊的中年男人。
男人抖着嘴唇,指着旁邊被石頭砸死的蜘蛛:“蜘,蜘,蜘蛛”。
又指了指柴小青:“暈了”。
林桂蘭煩得要死,看到蜘蛛也沒好話:“不就一隻蜘蛛嘛?是沒見過?這都能吓到?一天天淨添亂!”
洛施思看他說不清楚,就彎腰拿起立在角落的鐵鍬來,墊了點土在鐵鍬上,才把蜘蛛連帶石頭鏟起來,遞到林桂蘭眼前。
林桂蘭沒設防,猛的被吓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嘴邊喊道:“媽呀~呀~呀~呀”。
“你幹嘛”她被下了面子,生氣地瞪着洛施思。
洛施思歪了歪頭,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我不幹嘛啊?大姐,這玩意兒剛剛掉到你小君頭上了,是我把它打死的,你怎麼還生氣啊?”
林桂蘭看向中年男人,男人立馬點頭:“對!對!”
林桂蘭一下就沒話說了,但又實在難堪,就不看她。
洛施思一揮鐵鍬,咻的一下,把蜘蛛扔了個老遠,黃土飛在空中,嗆得幾個人咳嗽了幾聲。
她掃了一眼幾人的表情,假惺惺道:“哎呀,我起手有點重了,不好意思啊,大人不會怪小孩兒吧”。
林桂蘭又瞪了一眼她,扛着柴小青走了。
中年男人看事情結束,也灰溜溜地跑了。
洛施思拍了拍手上的土,看見柴小青睜開半隻眼,她故意高聲道:“唉,現在的大人真是紙憋的(玻璃心)哩,蜘蛛辣個小玩意都怕,别個(這個人)真是嬌氣滴很哩~”。
她平常也會說土話,但她覺得家鄉話有點陰陽,所以一般不說。
今天倒是說了個痛快。
隔着十裡地都能聽出來她的陰陽。
岑阿豐剛出來就看到二娘扛着柴小青回來,身後洛施思又那樣講,他哪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臉上不可克制的浮上笑意,又在林桂蘭看過來的時候憋回去,低頭摸了摸鼻子。
林潮也聽到了洛施思的話,愣神之間,就看到二娘夫被扛着進了屋,被二娘放在了他旁邊,扯了個枕頭墊在他頭下面。
他捧着碗,長睫毛一眨一眨的有些困惑,故啞着嗓子問:“二娘……二娘夫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