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沈昭從結婚那天起就發現了。
和傳聞裡陰沉腹黑的宋二公子一點不一樣,在她面前的宋漓,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溫溫柔柔的。除了偶爾話多唠叨,其他一點性格上的缺點都沒有。
可明明結婚前她刻意找人問過,宋漓自幼父母離異,因為雙方都不怎麼關心他,導緻他性格上有點孤僻難搞。
為此她還後悔了好一段時間。
結果結婚後,事情卻和她預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宋漓不僅溫柔愛笑,對她的關懷肉眼可見,床事上更是極盡溫柔,完全感受不到是商業聯姻應該有的态度。
所以為什麼呢?
沈昭為此想了好長一段時間。
最後隻能認為宋漓是事業心比較重,對待工作相關的很負責。
比如商業聯姻。
此刻也不知是不是走廊盡頭的窗戶沒關好,周圍不時有冷風溜進。
她感覺到了裸露的胳膊上流竄的寒風,不受控制打了一個寒顫。擡頭和宋漓對視了一眼,一邊道謝一邊接過了外套披在身上。
管他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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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上來說,沈書裕脾氣還可以;
理論上來說,爺孫屬于隔輩親;
理論上來說……
哪來那麼多理論上,事實就是,作為爺爺的沈書裕對她的态度,比她自個的父母還要冷酷無情。
不管是從小到大的學業,還是後來的婚姻事業,幾乎都要受到沈書裕的把控。
也正因為如此,沈昭自幼就怕他,每一次都是一邊犯錯一遍擔心挨罵,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去做一些比較不符合常理的舉動。
比如翹課、比如翻牆、比如結婚第三天就跑路。
她當不了被安排人生的娃娃。
可是到頭來,卻還是被困在了被許多人都稱為圍城的婚姻裡。
又有什麼差别呢?
無端蔓延的低沉情緒随着進房間後沈書裕冷漠的眼神愈加嚴重,每當這個時候,沈昭就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挨罵了。
宋漓察覺到了她的變化。
他用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像是安撫,又像是詢問。
沈昭沒擡頭給他回應。
她隻是閉了閉眼,深呼吸了好幾次,半晌張開手指,面上又恢複成了一片自然。
“爺爺。”
她對着主位上的老人叫到,準備迎接接下來可能會有的嚴厲訓誡。
可結果卻是,沈書裕還沒開口,身側的男人卻是提前一步開了口:“爺爺,昭昭剛回來水土不服,前兩天便有頭暈的迹象,這會兒又吹了點風,身體不太舒服。”
“身體不舒服?”沈書裕哼了一聲:“那她還偷偷回來幾十天不跟家裡人說?萬一被小報新聞的人拍到了什麼不體面的照片怎麼辦?”
又是如此。
沈昭不知道這話已經聽了多少遍。
本以為宋漓這樣替她解釋一下就算了,結果沒想到他緊跟着又開了口:“爺爺,昭昭不是偷偷回來的,是我帶她回來的。”
沈昭聞言瞬間愣住,連忙擡頭看他。
在他的解釋裡,她回來是為了能給爺爺一個驚喜,但因為下飛機後水土不服,宋漓工作忙又不能照料她,隻好讓她待在朋友家休息了一段時間。
在爺爺面前撒謊嗎?
這是沈昭夢想過多少次卻沒實現的事情。
宋漓居然做到了。
而且還能說得面不紅心不跳。
一瞬間的欣喜閃過腦中,這讓沈昭頓時不後悔選擇結婚的想法了。
她昂頭看向他,眸光明亮,眼神裡的驚喜混合着喜悅,反倒讓宋漓有幾分不自在,别過臉去躲避掉了她的視線。
一場原本會發生的争執就這樣被他糊弄過去,見如此,沈書裕也隻能故作嚴厲地警告了她一下,以後做什麼事都成熟點,不要搞什麼驚喜,随後便起身離去了。
包間裡。
宋漓的一隻手還緊緊牽着她,溫熱的感覺順着掌心傳來。沈昭回過神來,眼睫輕輕顫動,像是有些不知名的情緒在心底湧動了起來。
她連忙收回手,柔聲道:“謝謝。”
宋漓輕輕搖頭:“沒什麼。”
明亮的眼眸裡隻有她一個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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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沈昭無意問起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在明冉那的。
宋漓眼神暗了暗,半晌輕聲解釋:“宋煜告訴我的。”
“哦。”
“其實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的。”他突然說:“我比宋煜的嘴更嚴,而且……”
他不自然停頓了幾秒,随後才繼續說:“我們是夫妻,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