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花店的事最後還是被沈昭往後推了推。
畢竟接了彌安的邀請,她思考了許久,還是決定把這剩下來的兩個月時間用來再精進一下自己的畫技,以免到時候在偶像面前出醜。
最初沈昭計劃的很好。
但也不知道是偶像的原因讓她産生了一些完美主義,還是說她這段時間技術退步得太明顯,讓她對人體情景的掌控徹底失去了一些靈感。
總而言之,沈昭已經因為這連着失眠有兩三天了。
又是一個失眠睡不着的夜晚。
在嘗試了許多次都沒辦法徹底閉上眼之後,沈昭隻能掀開被子慢吞吞地坐起來,雙手無力地撐着床邊,柔順的長發随意地披在肩上,薄唇不經意吐出一絲歎息。
宋漓在她翻身睡不着的時候就醒了。
此刻也跟着坐了起來,幫她按亮了床頭燈。
“怎麼了?還是睡不着嗎?”
他挨着她并肩坐下,溫熱的胳膊輕輕環抱住她,像是給她無聲的安慰。
沈昭搖搖頭,半晌腦袋無力地往他肩膀倒過去,眉頭不知覺蹙起,有些擔心地輕聲問:“是不是吵醒你了?”
“沒事。”宋漓安撫她:“我本來就沒睡着。”
僻靜又聽不見人聲的夜裡,除了透過半掩的窗戶偶爾傳出來的一聲突兀的汽笛鳴響,偌大的卧室裡此刻隻有兩個人不知不覺間靠近的呼吸聲。
“要不要喝點熱牛奶?可能會容易睡着一些。”
沈昭皺皺眉:“刷牙了。”
宋漓見狀抿了抿唇,似乎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解決方案。
沉默的氛圍蔓延開來,沈昭一擡頭,就瞧見了他不知覺間蹙起的眉心。不知為何,她突然很想要幫他抹平,想要把他不高興的情緒,一點點抹平。
可明明她現在才是那個應該不舒服的人。
實話來說,沈昭并不自私。
但同時,也絕對不夠善良。
所以面對眼下這種突然冒出來的全然陌生的一種情緒,她一時間竟然找不到一個很好的詞來形容它,隻能任由它不知不覺間在心底悄然滋生。
她沒有花時間去思考這種情緒是對是錯。
畢竟比起那些猶猶豫豫的時間,沈昭向來是更在乎眼下的現實。
所以她在宋漓沒注意到的地方悄悄伸出了手,有些微涼的指尖輕輕撫過那片蹙起,薄唇微啟,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為什麼要皺眉?”
宋漓身子似乎僵硬了一瞬,像是沒想到她會這樣突然伸出手摸他。
他微微低頭,薄唇剛好擦過了沈昭的額頭。
呼吸溫熱,潛伏已久的小心思在暗夜裡此刻已經藏無可藏。
環在腰間的手掌不知覺地上下摩挲,他輕輕地蹭了蹭她的發心,沉默了好半晌後才低聲回答道:“因為找不到讓你好好睡覺的方法。”
“覺得自己很沒用。”
沈昭聞言輕笑。
“這算什麼回答。”
她從他懷裡掙脫開來,擡眸直視他的雙眼,手掌故作自然地在他臉頰兩側按了按,帶着笑意輕聲嘟囔道:“我隻是睡不着,怎麼你這話說得好像我生了什麼重病一樣。”
“在我這都一樣。”
即便隻是輕巧得不值一提的病症,隻要發生在你的身上,都值得我在意。
沈昭擡起的胳膊一瞬間僵硬,連臉上原本保留着的笑意都不知覺消散了不少,隻留下了一點不易察覺的沉默與驚愕。
她沉默着,半晌似乎是想要收回摸着他臉頰的手掌,卻在胳膊剛垂下的瞬間又被人重新握住了手腕。
“宋漓……”
“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問我為什麼主動選擇和你結婚。
問我為什麼那麼在意你的一言一行。
問我為什麼,能輕而易舉地就愛你所愛、傷你所傷。
可沈昭隻是安靜地擡眸直視着他。
哪怕明亮的瞳孔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形,到最後,卻也是什麼都沒有說。
“你抓疼我了。”
“宋漓。”
到最後,她也隻說了這兩句話。
可不應該怪她的,宋漓對此心裡比誰都清楚。
畢竟是他主動把确立關系的權利交給了她,所以就算是得不到任何回應,那也是他自己種的因,自己結的果。
沉默的氛圍最後還是被沈昭終結掉。
她從他手裡掙脫開來,在看到他顔色不是很好的臉色後,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其實,我剛剛想到了一個解決失眠的方法。”
“嗯?”
“不是都說,人隻要運動累了就會睡着嗎?所以……”後面的話沈昭沒好意思接着說。
雖然以往的沈昭都是完全不在乎的厚臉皮性格,但或許是剛剛察覺到了宋漓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她心裡也有點犯怵,害怕自己的話反而會帶來相反的結果。
而且,他那麼聰明,應該能猜出來自己的意思是什麼吧?
可宋漓卻像是真得聽不懂一樣,皺了皺眉後接着她的話說了下去:“所以……”
沈昭無語。
她不知道眼前這人是真聽不懂,還是單純因為剛剛的事對她産生了莫名的怨氣。
不就是沒順着他的話說下去嗎?
她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宋漓的意思是什麼。
但一方面,她對因為這段短暫的婚姻而産生的感情始終抱着懷疑的态度。
包括她自己的。
而另一方面,就是她家和宋家的事。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更别提宋漓最近還在找那個人。